“对,你要订婚了。”
夏久安抿了抿唇,轻声说着,心里的难过终究还是没有浮于表面。手腕处的力道送了些,大概是他还是没能彻底清醒过来吧,整个人都有些无力,却怎么也不愿意闭上自己的眼睛,勉强着开口,“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说什么,祝福你们吗?夏久安面不改色的挣脱出了自己的手腕,他整个人像泥一样,自然也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安静的帮他理着被角,没有说话。言肆,最后一次了,我最后一次这样对你了。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竟然像是卸下了浑身的防备,任由着她给自己整理着被子,随着温度的上升,言肆却突然笑了起来,声音温柔的像是在呢喃,“但是我有想说的。”
夏久安沉默了半天,没有听到他的下文。沙发上的男人竟然眉目温柔的睡着了,像个孩子一样,嘴角还微微上扬。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夏久安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轻轻的起了身,在沙发前站了片刻,静静的看着他。“言肆,如果非要我说什么的话,那就祝你,从此以后,平安喜乐。”
她顿了顿,声音颤抖,“也愿你,自我走后,百年孤独。”
我深爱过你,所以希望你今生平安喜乐,不再为他事烦闷皱眉,也正因为我深爱过你,所以自私的希望你会思念于我,此生孤独。这寂静的夜里,只听得见言肆淡淡的呼吸声,夏久安走到猫窝前,给小久添了水,免得它回来了口渴没人照顾。抬脚走到门口的时候,夏久安又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沙发上躺着的男人,精致白皙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淡然,“言肆,纵然这世上人多口杂,我堵不住悠悠众口,却从没有欺骗过你,只是你选择了相信除了我以外的全世界。”
——翌日,日上三竿,宿醉醒来的言肆才皱着眉头起了身,头疼欲裂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鼻间传来了好闻的气味,厨房里像是有人在炖着什么东西一般。昨晚上,好像是夏久安送他回来的?揉着太阳穴的男人薄唇上扬,勾起了一抹微笑,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雀跃,大步走向了厨房。“你醒啦?”
陆晨曦听到动静后,诧异的回过头看了看,对上了言肆那带着笑容的脸,一瞬间愣了愣,自己也笑了起来。言肆的目光一冷,浑身僵了僵,脸上的淡笑瞬间消失在了嘴角,“你在这做什么?”
“我今天一大早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伯父给了我你这里的钥匙,我来了才知道你昨晚上喝醉了。”
陆晨曦指了指锅里还在炖着的汤,“我给你炖了汤,待会儿喝一点,晚上我们的订婚宴,精神可要好一点。”
言肆抿着唇看了一眼那冒着热气的小锅,神色清冷的转了身,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了桌上的手机,怔怔的看着通讯录里‘安安’两个字。这还是当初夏久安抱着他的手机硬给改的,说存大名的话显得太生疏了。她明明昨晚都来了,为什么还要走?言肆心里有些莫名的苦涩,看着通讯录突然间皱了皱眉,昨晚上的电话是她打过来的,是有什么事吗?拿着手机思索了几分钟,最终还是起了身,走到了书房,看着窗外那棵高大的树,已经被秋风吹掉了不少的叶子,终于打出了那个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清澈动听,言肆喉结动了动,居然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今天……”“今天你订婚,我知道。”
夏久安见他喑哑着嗓子说出了两个字,却顿住了,轻笑着接住了他的话。言肆垂在身侧的手已然捏成了拳头,他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此刻的想法和心情,但是自己却有些心慌,“如果你没什么想说的的话,我有。”
他顿了顿,补充道,“下午两点,平湖广场。”
站在书房门外的陆晨曦抓紧了自己的衣角,脸色阴沉,眼底闪过了一丝阴狠,转身下了楼。……平湖广场离夏久安她家并不远,坐车也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在家思忖了半天,还是决定提前半个小时出门。今天的天气很好,艳阳高照,带着些许暖意,就连微风的凉意也恰到好处。夏久安随意的扎了个马尾,穿着一身简单的秋季裙装便出了门,黎若好不容易有点空闲的时间,居然说她一直身体都不算好,怕孩子有什么问题,跑到医院去给找医生问补身体的方子了。对于这样得黎若,夏久安只能笑着随她去了,反正自己也要出门。然而平时接二连三呼啸而过的空出租,今天居然一辆都没有遇到,夏久安皱了皱眉,正张望着,面前便听了一辆越野车。她下意识的想要给对方让出位置来,车辆停稳后,后面的车门被拉开了,下来了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二话不说便把她架上了车,甚至遮住了她的眼睛和嘴。夏久安一瞬间慌了神,想要叫却又出不了声,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甚至周围除了鸣笛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两只手臂被两侧的人死死地钳住了,任由她怎么动也挣脱不开,紧张和恐惧越发的浓烈,在心底蔓延开来。等她再能看见眼前的东西时,鼻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在眼睛还没有适应过来之前,夏久安就被按倒在了床上,被人用东西固定住了双手和双脚。“操!”
夏久安看见自己被绑在了病房里,猩红着双眼爆了粗,带着恐惧和愤怒,恶狠狠的偏着头瞪着身旁站着的人,“你他妈放开我!”
旁边站着的,是唐夫人,那个陆晨曦的母亲。她依旧是趾高气扬的样子,带着轻蔑与狠毒,高傲的站在医生护士的旁边,冷冷的看着她,语气阴狠嘲讽,“言肆想跟你说的是,这个孩子,不能留。”
“言家不可能接受你这种私生活混乱的女人,更不可能接受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言肆可不是个你想高攀就能攀的上的人,肚子里的贱种,留不得。”
“你跟我们家曦儿比,算个什么东西?也想拿孩子来谋取这个位置?”
夏久安瞪大了眼睛,带着不可置信的绝望,这一瞬间她才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唐夫人那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明白,刺耳灼心。“做干净。”
唐夫人像是很满意夏久安此刻的样子,低声向身旁的医生吩咐了一句,得意的转身走出了病房。病房的门又被关上了,发出刺耳的声音。夏久安头脑清醒的看着医生护士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感官全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头顶上方的人都带着口罩,就像是戴了一个冷漠的面具一般,夏久安看不清她们的表情,更是惧怕她们的冷漠。工具在器皿里发出了触碰的声音,她此刻想哭想破口大骂想报复,却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气,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操!你他妈放老子进去!”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女声,吵吵闹闹的好像格外热闹的样子。周围的寂静一下子热闹开来,吵吵嚷嚷的,里面的人面面相觑,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手术。“里面的所有人,谁他妈要是敢动她一下,老子让你们全院陪葬!”
女声狂躁的嘶吼着,甚至用脚踹向了门,暴躁到声音嘶哑。夏久安缓缓闭上了眼睛,听着耳边的喧嚣吵闹,甚至踹门的声音,陷入了绝望。言肆啊言肆,亏我还带了一丝期待,甚至我的朋友都带了一丝希望,只是没人料到,你真的能如此绝情。眼前的黑色场景像是在放大蔓延,接踵而来的晕眩感让夏久安彻底晕了过去。门外的吵闹越发的大声,连保安都被叫了上来,想要把陷入狂躁的黎若拖出去,这可是陆家亲自带来的,而且背后还有言家的关系,他们自然是要做好这件事。“半分钟,里面的人不出来,我将你们医院夷为平地。”
沉稳冷冽的男声响彻走廊,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沈煜目光冷冽的走来,伸手推开了拦在黎若面前的几个保安,带来的人也随之跟了过来,将众人堵至墙角,指节被自己捏的泛白,抬起脚猛然一脚踹到了面前的门上。紧闭着的门应声而开,里面戴着口罩的医生护士僵在了病床旁,夏久安还苍白着脸被绑在床上,没有一丝血色。黎若跌跌撞撞的冲过去,扑在了她的床边,颤抖着帮她解开了身上的绳子。沈煜阴沉着脸,浑身散发着戾气,眼神如冷箭一般扫了一圈,最终还是大步走到病床前,把夏久安抱了起来,带着后怕的黎若大步的走了出去。狠毒之人他们自然不会放过,只是目前而言,夏久安的安危最为重要。“安栩,订三张到你那的机票,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