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他一起坐在这样的地方吃饭,他好像跟外面的夜色融为了一体,落地窗外的高楼闪动着光,俯瞰下去,就是半个S城的夜景,而这所有的景色,都成了他的陪衬。“你跟慕南是怎么认识的啊?”
安诺突然冷不防的提起了慕南,咬着筷子看向言肆。言肆睨了她一眼,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回答她,“初中的时候,陪他打了一架。”
“??”
安诺一脸震惊,筷子都差点吓掉了,“你俩打了一架?”
“打别人。”
“……”安诺愣了一下,才讪讪的点了点头,随后半眯起了眼睛,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她琢磨了好一会儿之后,也没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跑偏了,自言自语的呢喃着,“你居然会打架……真是看不出来,以后我惹你生气了你会不会打我哦……”餐厅里响着轻音乐,让人心神轻松愉悦,却因为两个人离得近,她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入了言肆的耳朵。男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清冷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笑意,“不会。”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没什么气是床上解决不了的。”
“……”安诺被他这句话吓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瞪大了双眼惊恐的看着他,像是他现在就能把自己吃了似的。言肆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吃饭。”
对面的安子祈安安静静的吃着东西,对于大人的谈话他丝毫没有兴趣,毕竟跟着黎若转悠了一天,他也实在是饿了。安诺迟疑的看了言肆一眼,又看了看对面认真吃东西的儿子,这才重新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只不过吃着的空隙,嘴依旧没闲着。“那慕南人怎么样?”
“还行。”
“他多久去的国外啊?去的哪儿啊?”
“高中毕业,法国。”
“那他有女朋友吗,他以前都谈过什么样的女朋友啊?是不是那种花心大萝卜?”
“……”言肆给问恼了,啪了一声放下了筷子,转过头来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脸上带着薄怒,安诺对上他视线的时候心都颤了一下,莫名的有些心虚。“吃饭。”
他冷冷的撂下两个字,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哦。”
安诺老实巴交的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也是因为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安诺才敢这么肆无忌惮,要是换成以前的话,她早就怂了。只是现在,言肆倒也心甘情愿。看着那张柔和的侧脸,带着淡淡的粉色,他不由的弯了弯唇角,但是张嘴说话的时候,声音一如既往的冷了下来。“不准再提慕南。”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安诺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等到把嘴里的菜咽下去之后,才转头看了言肆一眼,“你吃醋啦?”
言肆不说话,低头给小祈夹了一块肉。安诺扯着嘴角笑了笑,眼底有着小小的揶揄,却又柔声解释着,“这你都吃醋?我就只是问问啊,感觉小若对慕南有点好感,但是现在好像情势又不太对。”
“哦。”
言肆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一家人吃饭,别谈外人。”
虽然安诺给的这个理由他接受,但是却也不想再继续下去,毕竟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对于言肆来说,这样的时刻太少了。无从拥有,所以万般珍惜。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总是把自己身边的人往外推了。安诺眉头微挑,撇了撇嘴,终于听了他的话,认认真真的吃起了东西。一家人快吃完的时候,餐厅背后的小舞台上有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忽然上了台,抱着一把吉他,深情的唱了一首情歌,眼里满是柔和甜蜜的笑意。随后那一片忽然就热闹了起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儿被送上了玫瑰,也被求了婚。安诺见证了那一幕之后,从餐厅出来都感觉自己轻飘飘的,由衷的赞叹了一句,“那个男生唱歌好好听啊,吉他弹得也好,气氛也很浪漫。”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像是有星光涌动一样,言肆一手牵着她,一手抱着小祈,暗暗的叹了口气。不是他总是小心眼儿吃醋,而是安诺对于任何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好像很欣赏赞美,甚至是为了他们而眼里装着幸福快乐的笑意,这种感觉让他有点,挫败。毕竟,自己曾经都没能让她那样愉悦幸福的笑过。小祈双手搂着言肆的脖子,得意洋洋的看了安诺一眼,“我也会唱歌!”
“你会?”
安诺一脸鄙夷,因为言肆抱着他,她只能微微仰着头看他。安子祈垂着眼帘看了安诺一眼,郑重的点了点头,歌曲张口就来,“Twinkle,twinkle,littlestar——”“……”言肆听着那脆生生的声音,脸上的笑意渐浓,满是柔和。一路上小祈乐此不疲的唱着歌,车内的氛围其乐融融,愈发的温馨和睦。回家之后,安家二老还没有回来,安诺带着小祈去给他洗了澡之后,才跟着言肆一起坐在了他的床上,陪他一起玩儿了一会儿。言肆回家拿了一套自己的衣物过来,换上了居家服,跟着安诺面对面,盘着腿坐在小祈的床上,小祈抱着被子躺在床上,一双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们。安子祈是一个很好哄的小孩儿,有很多时候,言肆都能从他的脸上看出自己小时候的影子,一样的认真,一样的安静,但是却也有着小孩子该有的调皮和小脾气。真好。言肆目光深沉,看着小祈稚嫩的脸有些出了神,直到小祈困意袭来,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闭上了眼睛,安诺才轻轻拽了一下言肆。“爸爸妈妈,晚安。”
小祈睡前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睡过去了。听着这一声软软的呢喃,言肆的心里忽然就像是柔软的塌了一块,又或者说,一颗心像是被棉花糖给裹了起来。安诺小心翼翼的把他的被子理了理,再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才拉着言肆回了自己的卧室。言肆回房间之后就直接把她抵在了门背后,忽然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下去。这突如其来的吻和热情,让安诺有些措手不及,整个人都僵直了贴在门板上。两个人的唇舌密切相贴,没有一丝缝隙,暧昧因子一瞬间就躁动了起来。“你干嘛呀——”安诺气喘吁吁的,脸上有着因为缺氧而浮起来的潮红。言肆低低的在她耳边笑了一声,“高兴。”
“高兴什么?”
言肆但笑不语,只是在她的红唇上轻轻的吻了吻,才打横抱起她进了浴室。外面的夜空中挂着几颗闪亮的星星,并不如往日里的繁星遍布,月光皎洁,但是却也让人有些流连。安诺的卧室很简洁,却像是个小女生一样,粉白粉白的,偶尔有着几处淡淡的蓝色,让人眼前一亮,视觉上也让人更加能放松心神。言肆把阳台的门打开了一些,外面的风凉凉的,吹进了屋里,跟屋内空调的冷气融合。安诺看了他一眼,将浴巾披在肩上,隔绝了自己还未擦干的头发之后,笑眯眯的走到了他面前。言肆鼻间的气息被她身上的香味侵袭,一转身就发现安诺走在了自己的身侧。女人不施粉黛的脸上显得更加的动人,少了妩媚美艳,却多了几分青春,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后,身上披着一条白色的浴巾,正望着他。言肆很自然的抬起了头,将她的浴巾从两侧掀了起来,轻轻的给她擦着头发。安诺不太喜欢吹头发,因为觉得吹风机举久了手酸……所以很多时候,都是言肆在动手。其实,他一直都很纵容她啊。只是自己没有发现,或者说是发现了也不敢承认而已。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站在灯光下,画面很美。等到她的头发稍微干一些了,言肆才垂下了手了,把浴巾取下来放在了一边。安诺等到肩上的束缚被他取下去之后,才忽然弯着唇角搂住了他的腰,仰着头亲了一下他的下巴。“言先生现在怎么有种任劳任怨的感觉?”
“嗯。”
言肆并不否认。“你真的准备把我养懒么?”
安诺笑嘻嘻的看着他,“搞不好我以后头发都得让你帮我洗了哟。”
言肆看着她笑盈盈的脸,勾了勾唇角,“帮你洗澡都行。”
“……”现在的言肆,话一多起来,还真的是跟平时宛如两人。至少,看上去禁欲,做起来就……纵欲了。安诺撇了撇嘴,侧着头靠在了他的胸前,望着外面的夜空,突然低低的开口,“那你给我唱首歌吧。”
她没听过言肆唱歌,也更没有想过这样的场景。不过之前在餐厅看到的那一幕,她曾经也是真的憧憬过的,在年少的时候,总想要自己的那个真命天子,为自己弹奏一首歌曲,低声深情的吟唱。“……”言肆迟迟没有说话,没答应也没拒绝。安诺嘟着红唇,却也没有介意他这样的沉默,毕竟也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而且也是自己忽然提起来的。只是刚把这个想法摒弃的时候,言肆低低的开了口。胸腔都像是伴随着那一阵低沉的声音在微微的震动,还有着沉稳有力的心跳。“IwantedyoutobetherewhenIfallIwantedyoutoseemethroughitallIwantedyoutobetheoneIloved”——我曾想要跌倒时你陪在身边,我曾想要你陪着我看尽万物,我曾想要你成为我唯一的爱。低沉的嗓音把这首歌染上了别样的感情,让安诺有一瞬间的失神。这首歌本是女生唱的,歌词有些悲情,可是他唱出来的这几句,却别样的让人颤动心弦。言肆的手贴在了安诺的后脑上,指腹轻蹭着她的头皮,目光深邃。我曾想的,现在依旧想要,甚至要的更多。如此的贪得无厌。安诺一晚上脑子里都盘旋着他唱歌时候的嗓音,传说中的耳朵怀孕也不过如此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简直想天天就坐在言肆面前听他唱歌。但是,并不可以。所以在这一整晚的梦里,安诺都满是甜蜜和幸福,嘴角都一直上扬着。第二天一大早,言肆就整理好了自己,出门去接了奶奶和母亲过来。今天外面很凉爽,没有太阳也没有闷热感,难得在夏天能够遇到这样的天气,甚至是感觉路边的草和树都更绿了一些。安文竹昨天亲自露面,跟着于莉一起开了个发布会,出面正式把这个藏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公布于众,也说明了其中的详情,但是至于她和言肆的那段过往,没有提起,也没人敢问。虽然这样的做法并不能改变那些人曾经说过的话,甚至那些言论也会继续存在着,但是至少不能再让他们对安诺的身份进行质疑。如果不是被宠着长大,根本不会在乎这些的话,安诺可能早就已经被那些言语逼到崩溃了。言肆看到了媒体上发布的那些消息,抿了抿唇,将手机放到了一边,接着林一兰和湛蓝一起去了白鹭苑。如果他早知道恶语相传如此迅速的话,当初可能就不会说出那样冷淡决绝的话语。言肆眸色幽暗,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似乎有什么心事,又好像有些烦心,至始至终都是林一兰和湛蓝两个人在讨论着。湛老太太也有些紧张了,虽然是长辈,但是却也不知道要怎么让安家的人原谅,这一次上门就想要谈婚事,难免会提及言肆的过去。湛蓝很想问林一兰知不知道过去的事情,但是张了张嘴,却又没有说出来,毕竟那些事情,说一次,就痛一次。不知道更好,她也不想提起。但是言肆这个性子……湛蓝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驾驶座的言肆,微微拧起了眉。言肆这个脾气,要是不说清楚,安家能心甘情愿的把女儿嫁给他吗?黑色的车驶入了白鹭苑,稳稳的停在了路边,言肆松开方向盘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被汗打湿了。他很迫切,也很紧张,有一种对自己渴望了半生的东西,终于有了触碰和拥有的机会的喜悦,却又因为那样东西太过于高贵圣洁,让他有些不敢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