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到来的时候,陆云尚的感冒发烧也好得差不多了,到底是年轻气盛身体底子好,前几天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后几天就满地跑了。“堂姐,听说大伯年后要给你举办宴会。”
一个温暖的午后,两个年轻的女孩坐在花园里荡秋千,陆云尚冷不丁听到旁边的陆菡月神秘兮兮地说。“听说?不可能的。”
陆云尚摇了摇头,现在陆廷深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怎么会想着为她举办宴会。举办宴会,就意味着让外人知道他陆廷深有这么一个女儿,除了能够证明他的生育能力没有问题,没有任何意义。他何必大费周章让别人知道她的存在,反正又不能给他长脸,更何况,他压根没打算让她继承家业。倒不如像之前那样,假装无视她就好了。陆云尚侧首仰望不远处的哥特式风格象牙白色的城堡,太阳微微刺眼,她懒懒地眯了眯,心想证明生育能力这种事情,每天把肚子腆得跟地主一样的娇妻带在身边就能办到。自从外国回来,两人就不断出席各种酒会宴会,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陆廷深有后了,他陆廷深不是不行。肚子里的怀的那个“龙种”比她这个养在外面多年的“野生公主”要有价值的多,自从他回来后,陆云尚就有种自己在陆家是多余的感觉。因而每天尽可能地减少和他们碰面的机会,以免相看两相厌。难得的是那个后妈,温柔体贴得不像话,每次做什么事,没有看到她的身影,都会提她一句,“云尚那丫头呢,怎么没有看到她,快让她过来。”
本想躲得远远的陆云尚次次被她点名,不得不出现,不情不愿地受着她“无微不至”的关怀。陆廷深每次都会在一边阴着脸让她道谢,让她感恩,顺便再提点她几句都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别整天就想着玩、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穿的什么鬼德性诸如此类一大堆教训。陆云尚每次就暗中翻白眼。回想起这些,陆云尚就笑眯眯地说:“放心吧,不会的,举办宴会是不会举办的,这辈子都不会举办了。”
自己的宴会没有举办,过了年陆云尚倒是收到楚优的生日轰趴邀请。陆云尚说什么也要参加了,放了寒假就精心集齐了楚优喜欢的手办,原本正想着什么时候以什么名义送给她,这下到了她的生日,倒是可以作为礼物。拎着礼品盒,陆云尚坐上了陆白泽的车,在他要发动的时候,突然打住,“慢着,菡月也要一起来。”
自从那天的事情之后,她就再也不愿意和他独处,宁愿和自己不喜欢的陆廷深以及后妈待着,也不想跟他在一起。陆白泽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让司机停下。两人之间的气息有些诡异,就连司机都觉察到了不正常。陆云尚侧着脸看着窗外,等着陆菡月,“磨磨唧唧的,怎么还没弄好啊。”
楚优和菡月不认识,却都是她的好友,她想介绍两人认识一下,不知道楚优这个“酷女”受不受得住菡月这个“甜心”,莫名期待两个人的碰撞。十分钟过后,陆云尚有些不好意思再等了,她提议,“要不然小叔你先走吧,我和菡月坐另外的车。”
“没事,我不急。”
他不以为意地说,随手拿起一份报纸,在车厢明亮的灯光下,漫不经心地翻阅起来。陆云尚抽了抽嘴角,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前几天收到邀请的时候,陆云尚就和他报备了一下,然后他说到时候跟着他的车一起去。自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即便再假装无视,陆云尚还是不能自如地和他相处在一起,一想到他对自己存有那样的想法,陆云尚就恨不得离他远远的。这不,昨晚就撺掇菡月今天出门前务必要认认真真化个美美的妆,故意拖延时间。因为考虑到陆白泽的时间宝贵,肯定会把她们丢下。却不想他竟然稳坐如泰山,眉头都没动一下。陆云尚看不出他的心思,对比那晚上的疯狂,此刻的他好像人格分裂一样。不,说不定那晚上的他才是分裂出来的人格。陆云尚越想越激动,有些犹豫地开口:“小叔,你有没有咨询过医生?”
“嗯?”
他的目光甚至都没从文字中抬起。“你……有没有感觉自己有不正常的时候?”
陆云尚一鼓作气说完,就对上他似笑非笑的俊容。“你觉得我哪里不正常?”
他好脾气地询问。陆云尚深呼一口气,“那我就当你不正常!”
话落就觉得放下了一个思想包袱。这段时间背着这样的思想包袱,吃不香睡不熟,陷入了人生的瓶颈期,怎么也想不明白。陆白泽见她再无忧虑的样子,想到轩程毅说她还没有开窍的言论。岂止是没有开窍,说没有开化都不夸张。“菡月,快过来。”
陆云尚见没办法摆脱她,就让陆菡月快点过来了。小姑娘扭扭捏捏地想坐到前面去,被陆云尚亲热地拉过来坐在身边,“小叔,你去前边坐吧。”
陆菡月自然不敢让陆白泽动身,就在要说话的时候,见他起身进了副驾驶位,一时张口结舌呐呐无言。陆云尚噎了一下,心想他现在脾气怎么这么好,说一就是一。为了挑战他的底线,陆云尚对对司机说:“把音乐打开,我想听歌。”
她知道陆白泽喜欢安静,从来不喜欢听到动静。司机觑了陆白泽一眼,见他没有反对,才把广播打开。“帮我点首歌吧,过火,嗯,就这首。”
陆云尚轻飘飘地说,看了一眼陆白泽精心打理的鬓发,又幽幽移走了视线。于是一路上,车中就回荡着,“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听着听着还哼唱起来,把车厢当KTV似的毫无顾忌地哼着那一句,恨不得凑到他耳边强调——“你过了火啊。”
这丫头气性不小,明知道不能计较,也没胆子计较,偏偏就是放不下,非要找个什么方法撒撒气。这样睚眦必报的性格,陆白泽就知道没几个人能欺负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