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内心挣扎着,却没有丝毫动过把自己手中拽紧的药送过去的念头。只有他送过去,他就再也没有跟青禾联系的理由了。他知道,父亲只要还在就会硬生生的横在他跟青禾之间,他甚至永远都抬不起头来。他内心所挣扎的,只是因为父亲的声音太过磨人了。好像在他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那颗种子不住的蔓延,不断的侵蚀着他的内心。他能够感觉到心里那细微的一切,每一下都无比的清晰。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不知道自己就在这沙发上待了过久。他明明是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的,可是却发现每一秒钟都比想象中的要长很多。后来,父亲的声音终于没有了。他似乎并没有感觉到难受,失望。更像是松了一口气。他耐心的送了父亲最后一程,每一道程序都做的尽善尽美。父亲走的很体面,这是他跟父亲之间最后的相处时光,他努力的让父亲走得安详些。他觉得,父亲这次是为他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而这儿,也是他为父亲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终于,父亲永远的消失在了这间屋子。父亲在这个家里待的时间本来就不长,更别说留下什么痕迹。当他办完葬礼所有的事宜回到这个家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他跟青禾一样了,他们都是没有父亲的人了。虽然以前他也跟没有父亲差不多,但是……现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不一样。他在也不用背负杀人犯儿子的罪孽了。不对……父亲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分钟里,他干净利落的将父亲所留下的最后几颗药丸统统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将家里大肆的清理了一遍,甚至消毒。终于,他感觉到连空气都清新了很多。消毒水的味道还未散去,但那却是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最好闻的味道。……陆城隅回到办公室,发现青禾此刻正赖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他悄悄的将青禾打横抱起来,然后走进了卧室里。刚打开卧室门,怀中的人儿就扭捏了一下。睡眼朦胧的眼睛缓缓睁开。“你回来了?”
青禾迷迷糊糊的说道。“嗯,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来了?”
陆城隅轻笑了两声,然后继续往卧室里面走。“回去之后觉得无聊呢,又没什么事情做,所以干脆就又回来了,结果你不在,江峰说你出去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你的电话又打不通,我就干脆就在这儿等你,结果就睡着了。”
青禾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不少,她下意识的搂住了陆城隅的肩膀就噼里啪啦的说道。陆城隅的耳朵都快要有些受不住了,他弯下腰,轻轻的将青禾放在床上。“继续睡会儿?”
陆城隅说道。“我睡好了。”
睡着青禾并没有躺下,而是保持着陆城隅抱着她时候的姿势,坐在床上,说道。这是,青禾的电话铃声突然间响起来了。是米郁。青禾有些疑惑的接起了电话。米郁的声音有些着急,还未等青禾说话。那头就急忙说道:“我跟城襄说了一下带她出国的事情,然后她就整个人炸开了,非要过来找你们,我死活拦不住,你们稍微注意一点,她看起来很糟糕。”
挂掉电话之后,青禾将米郁所说的事情都告诉给了陆城隅。陆城隅倒是一脸都不担忧。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来就来吧,反正都要跟她说的,该炸总得炸。”
青禾耸了耸肩,紧接着伸了一个懒腰,看来又有一场硬仗要打了。可是米郁的电话来了好一会儿,青禾跟陆城隅都没见见到要找他们来算账的陆城襄。“你说她会不会去家里找我们了?”
青禾有些疑惑。“不可能,她知道我这个时候是在上班的。”
陆城隅道。“说不定她以为我在家呢,想要去找我算账呢,毕竟米郁来找的不是你,而是我。”
青禾说道。陆城隅点了点头:“有可能。”
等着等着,陆城隅中途去开了一个会,然后回来之后又等了半个多小时。陆城襄的身影却突然间出现了。但是看起来,却并没有想象中该有的气势。“你去找乐郊了?”
陆城襄的声音很平静,同时也带着一些隐忍。陆城隅蹙了蹙眉心,这件事情她怎么知道的?“是。”
陆城隅并不否认。青禾倒是很奇怪的看了陆城隅一眼,他去找乐郊干什么?啊……今天他突然间有些奇怪的说乐郊的事情,难道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陆城隅没有回应她,而是正对着陆城襄,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你为什么要污蔑他?”
陆城襄看起来很生气,但是似乎又不想要冲着陆城隅发脾气,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在忍着。陆城隅突然间凑进了青禾的耳朵,轻声说道:“青禾,这件事情我本来想要瞒着你的,但是看来瞒不住了。”
青禾更是奇怪了,她拧了拧眉心,以后的看着陆城隅,却又知道这个时候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她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看着陆城隅,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答案。“我没有污蔑他,我也不想去告发他,不过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那我也就不需要客气了。”
陆城隅的声音很淡,很轻,可这对陆城襄来说,就是十足的挑战。陆城襄凄然的冷笑出声:“不想?我看你是没有证据吧?就这儿你还说不是污蔑?我告诉你,你这叫诽谤。”
“这件事情我不想要跟你吵,如果你还跟乐郊联系,你可以告诉他,是他要把自己推进监狱的,没有人强迫他,我给他留了足够的体面,他自己不把握,那我也没有办法。”
陆城隅说着,便冲着正站在门外的江峰使了使眼色。江峰立刻会意,便直接进来拉住了陆城襄的肩膀。陆城襄用力甩开他,可是江峰的力道出其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