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怎么死的？”

沈敏微愣，双手情不自禁地捏紧了盖在腿上的被子，置身于黑暗中再次回忆起多年前那副情景仍然叫她心惊胆寒。“那个时候你们的母亲已经有九个月的身孕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晚下了很大的雨，就在她穿过马路时，一辆黑色汽车突然冲过来，你们的父亲为了救她，自己倒在了血泊里。”

二十年前——江城的某家医院急诊室外，长条凳上坐着一大一小，夜雨淅淅沥沥，却掩盖不住寂静长廊里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你哥不会丢下我们的……”挺着大肚皮的单薄女人惨淡地呢喃着，话音未落，急诊室的门就匆匆打开了。“很抱歉……”医生摇头拉下口罩说，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女人忽然像断线的木偶一样，朝冰冷的地面摇摇坠去。“快！推进手术室！”

医生边喊边救人。十一岁的沈敏哭得满脸是泪，不知所措地望着被推进急救室的大嫂，这时护士长反复确认夹板上的病历簿后，忽然走过来询问她。“小妹妹，我们的手术室里有个正在进行心脏搭桥手术的病人，供血不足情况比较危急，他和你哥哥恰好都是AB型Rh阴性血，所以想和你商量下，可不可以输血给这位病人？”

沈敏整个脑袋都是懵的，根本没法去思考这些问题。“求求你了！救救我老公吧！”

一位貌美的少妇猛地拽住了她细小的手腕，沈敏看着对方的眼泪，就和自己的一样，充满了绝望和恐惧。雨到天亮时分终于停了，手术室里也传来两个哇哇落地的哭叫声，不过一会儿，护士就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出来了。“是两个小天使。”

沈敏望着护士怀里两个闭着眼嗷嗷叫的小家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痛到麻木的心才恢复了一丝丝知觉。女人很快也被推出来送到病房，脸色白得吓人，还没有醒过来。“好好照顾你嫂子喔，她出血过多，还没有完全止住，只能慢慢恢复，不要让她下地走动。”

护士交代完就出去了，沈敏坐在病床前，只希望嫂嫂可以早点可以醒过来，哥哥的尸体还停放在医院地下的太平间，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时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年轻貌美的妇人推着轮椅上的病人走进来。沈敏一眼就认出来，是昨天抓住手求她的那位少妇，只是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谢谢你们，我老公手术很成功，他刚醒，非要亲自过来，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沈敏摆头，小小年纪，说不出什么漂亮的场面话，但是她肯定，哥哥如果知道自己的血救活了一个人，也会欣慰的。少妇还是走过来，拿出一个红包，“这是我老公的一点谢意。”

沈敏想伸手，还是缩了回来，她知道哥哥没了，自己现在需要钱，但如果哥哥活着，一定不会收下红包，因为她不是为了获得回报才去救人的。她正迟疑着，少妇忽然扫到旁边病床上并排放在一起的两个婴儿，眼前顿时一亮。“哇，好可爱的宝宝！老公你看，居然是双胞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