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就是：“有件事跟你说一下，省得你误会，昨晚我是在孙冰心家过夜的。”

“老实交代！”

黄小桃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方向盘上。我交代了来龙去脉，黄小桃斜了我一眼：“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我笑道：“哪样算出格的？”

黄小桃伸手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明知故问。”

黄小桃又说道：“幽灵公交车，你们几个挺闲的，有什么重大发现没有？”

我想了想道：“我觉得司机可能是个精神病，对了，这案子是怎么回事？”

“去了你就知道！”

我们来到一片老旧的出租屋，外面已经拉起警戒线，一些居民围在楼下七嘴八舌地讨论，黄小桃一边带我进去一边介绍：“报案人是房东，他早上发现屋门虚掩，以为是进了小偷，就进来看看。结果发现死者躺在床上，全身没有外伤，神态安详，还有就是……”黄小桃顿了顿，看着我说道：“好像是溺死的！”

我神色一变：“在屋里溺死？有浴缸吗？”

“没有，周围都没有可以溺死的环境！”

黄小桃回答。我们进到屋里，一眼就看见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他身上穿一件吊带汗衫，一条大裤衩，皮肤苍白，当看清他的脸时我愣了一下，这人不就是昨晚在幽灵公交车上的猥琐男吗？见我直勾勾地盯着死者看，黄小桃问道：“怎么了，你认识这人？”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认识，但见过一面，昨晚他误上了幽灵公交车，还和我说过几句话。”

不管怎么样，我先验尸，我戴上手套开始检查，死者年龄大概45岁左右，体型偏胖，身高一米七上下，死亡时间大概在五小时前后。他全身皮肤苍白，皱巴巴的，就是所谓的‘洗衣妇手’，只有在水中浸泡一定时间才会有这种现象。我注意到他的指甲里有一些泥沙，身上也有水草，我拿出听骨木听了一下他的胸膛，又掰开他的嘴检查了一下道：“肺部充水，嘴里有血泡溢出，胃里有大量溺液，是典型的溺死。”

当我把听骨木移到腹部时，听见脾脏有破裂迹象，似乎被人殴打过。我检查了一下死者的皮肤，发现上面有一些淤青和击打伤，肋骨还有断裂。我把手垫在死者脑后摸索，摸到颅骨有一些凹陷，于是把尸体翻过来，发现后脑有凝血，似乎是被钝物打击过。打击的地方并没有留下明显的裂伤，似乎凶器是一个比较圆润的东西，或者是外面包了什么柔软的材质。我剪开死者的衣服，看见下面的时候我说道：“死前发生过性行为！”

我盯着光溜溜的尸体看了一会儿：“腹部好像被踹过一脚，但是被水浸泡过一段时间，痕迹已经不明显了，反正我试试看吧。”

我撑开验尸伞，叫黄小桃把窗户打开，在验尸伞下方，腹部位置果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脚印，凶手应该是一个身高一米七五以上的成年男子。黄小桃问道：“眼下最大的难题是，他怎么会在屋里被溺死？”

我淡淡一笑：“这根本不是难题！”

我转过验尸伞，地上出现一些相似的脚印，那串脚印比较重，似乎是扛着重物走进来的。我走到门外，循着脚印一路走，最后它消失在路面上，那里有一个不太清晰地轮胎印。我解释道：“死者被人袭击，掉进水里淹死，然后又被搬运过来！”

黄小桃沉吟道：“这人看着挺沉的，凶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把他从水里捞上来，再搬到出租屋？”

我说道：“这才是疑点所在，也许那个地方离凶手住的地方很近，或者犯罪现场有一些清理不掉的痕迹。”

黄小桃询问：“能确定第一现场吗？”

我答道：“凶手是开车来的，这个半径不小，找起来太费功夫，我们还是接着从尸体上找线索。”

我们折返回去，我在出租屋里检查了一下，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沓现金、一把刀子，另一个抽屉里找到一些色—情小卡片，就是宾馆里经常见到的。除此之外，屋子里比较凌乱，这男人似乎挺爱喝酒的，到底都放着空酒瓶，我感觉这人不像做什么正经生意的。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死者的手机呢？”

黄小桃说道：“没找到！”

我想起昨晚他穿的衣服，如果案件发生在四小时之前，他应该没时间换衣服，是凶手把他的外套给脱了，这说明外套上留下了什么线索。我又看了下尸体，发现他的后腿跟有一道平行的擦伤，是生前留下的。我在脑海中试图还原凶手和死者站立的位置，显然凶手是一脚把死者踹下水的。脑袋上的打击伤很可能是死者浮出水面呼救时，被凶手伸手补的一下，直接造成了死者全身痉挛，于是就沉进水底淹死了……这样的话，落水点和水面的距离不会太大，最多只有一臂长，而且水很深，足以淹死一个成年人，水深至少能够让他全身浸入。我思索了很长很长时间，最终睁开眼睛道：“第一现场应该是一座人工蓄水池！周围都是混凝土地面，落水点距离水面只有30到50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