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墨芜荑才松了一口气。又是自称“孤”,又是“救过”吴仪筠的,除了太子,墨芜荑不做他想了,只是这个女子是谁,墨芜荑却不知道了。不过那个女子说的话应该是真的,太子因着看上了吴仪筠,所以设计了吴仪筠落水?试想一下那天,如果没有她,吴仪筠便会被太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湖中捞起来,太子都不顾贵体去救了吴仪筠了,吴仪筠能不嫁给太子?可太子已有正妃……不对,如果没有她,那天吴仪筠会直接被淹死!到时候事情肯定会闹大,吴大人在官场沉浮那么多年,指不定最后还会找到太子在其中动手脚的证据,那可就是结仇了!罢了,此事现下也跟她没有关系,只回头记得提醒提醒吴仪筠吧!墨芜荑在床下趴得有些酸痛了,正准备从床底爬出来,刚露出一个头,却见那门突然又被推开了。然后墨芜荑和来人面面相觑。“谢公子……好巧。”
墨芜荑讪笑了一声。没错,来的人正是蜀郡王府的小公子谢珩。谢珩见是墨芜荑,锐利的眼神变得戏谑了起来,他甚至还走上前来,蹲在了墨芜荑的面前:“墨姑娘,好巧。”
墨芜荑:……墨芜荑费力的从床底爬出来,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还好这屋打扫得赶紧,即便是床底也不太脏,否则墨芜荑怕是只能去换一套衣裳了。“墨姑娘为何会在此处?”
“迷路了。”
墨芜荑回答得很是诚恳。谢珩却并不相信,轻笑了一声,一双桃花眼微眯,看着墨芜荑颇有些不怀好意:“迷路能迷路到床底下去?何况方才我瞧见太子殿下刚从这儿出去,墨姑娘又如此衣衫不整……”“打住!”
墨芜荑没好气的白了谢珩一样,再说下去,她好像都快跟太子有一腿了。“我不知道什么太子不太子的,你也别管我怎么迷路到床底下去的,就当咱们今日从来都没有见过。”
墨芜荑说罢就想要离去。“可太子殿下打发我来善后,原也没什么,不过是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不该落下,谁知道墨姑娘竟在此……”谢珩幽幽的开了口。墨芜荑倏地看向谢珩,目光犀利起来:“太子殿下要杀人灭口?”
“不对!若不是你,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人是太子!”
墨芜荑只觉得心头一凉,“你是故意的!故意告诉我那是太子,然后杀我灭口!”
“为什么?”
墨芜荑有些想不通,她跟谢珩无冤无仇,甚至前不久还和谢珩合作过,转头来,谢珩却要坑她!谢珩扶额,他怎么就从来没有发现,墨芜荑还有这么一手喜欢脑补的本事呢?“谁说我要杀你了?”
谢珩无奈。“你不杀我那你……”墨芜荑这才反应过来,“咦?你不杀我?”
“好歹上次和墨姑娘合作还比较愉快,谢某可是记得墨姑娘这个人情的,”谢珩收了平时那玩世不恭的笑,脸色颇为认真,“不过我倒是想知道,墨姑娘为何会在此处?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墨芜荑这才想起来自己一开始是被晋阳公主请过来的,不,不对,或许根本就不是晋阳公主请她来的,毕竟就刚刚太子那话里的意思,晋阳公主是知道他和那女子在这儿偷情的事情的,还帮忙打了掩护,既如此,晋阳公主有何必把她骗到这里来发现这一出?那会是谁?“是有个婢女,说晋阳公主想见我,将我带到了此处,这事儿吴家姑娘和顾家姑娘都可以作证,”墨芜荑脑子转得飞快,“我来了之后却发现这儿没有人,知道太子来了,我不得已才爬到了床底下,后来的事儿,你也知道了。”
“那你还真是命大啊。”
谢珩扫了一下这屋子,便知道除了床下,这屋子可以说是没有可以多人的地方。经谢珩这么一说,墨芜荑也反应过来了,不禁有些后怕。若不是她当机立断的躲在了床底下,那她肯定会被太子和那女子发现,到时候,她肯定是会被灭口的。若是太子让来善后的人不是谢珩,那她还是逃不了一死。究竟是谁,要这般害她?“知道太子会来这儿与人幽会的人并不多吧?”
墨芜荑幽幽的看着谢珩。“确实不多。”
毕竟是幽会,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谢公子才任了詹事府中允,就知道了太子此等隐秘之事,还被太子派来善后,可见谢公子极得太子信任啊。”
墨芜荑叹了一口气。瞧瞧,这便是同人不同命了。“是啊,原本我应该把你交给太子处置,以增加太子的信任,可偏偏我没有这样做,不知道墨姑娘拿什么感谢我?”
谢珩微微弓了弓身子,一张俊脸便放大在了墨芜荑面前。墨芜荑也是人,还是个俗人,所以瞧见谢珩这等神颜,很没出息的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都漏了一拍。“难道这不是谢公子还我的人情吗?”
纵然美色当前,墨芜荑也没有失了心神,“如今我们可就两清啦!”
说罢,墨芜荑便绕过谢珩,赶紧跑了出去。谢珩回头,见墨芜荑都已经跑远了,轻笑了一声:“哪有那么容易就两清。”
等墨芜荑再和吴仪筠她们会合的时候,都已经快要到入席的时候了,所以吴仪筠她们问起,墨芜荑也只是说遇到点事儿,没来得及见到公主,便也没有再多说了。既然是荷宴,那除了赏荷,那这吃食上也是少不了荷的。瞧瞧这桌上,什么荷叶酥、荷花饼、荷叶三鲜汤,藕丸子等等,应有尽有,这一桌子菜做得好看也好吃。墨芜荑都忍不住多动了两筷子。等到散了宴,墨芜荑方觉得好像有些撑着了,正要起身,却被旁边过来的人给撞了一下,若不是吴仪筠眼疾手快的扶着墨芜荑,墨芜荑怕是要摔倒。“哟,”撞了人的女子回过头来,见墨芜荑是自己不认识的人,脸上的笑便收了三分,“对不住了。”
说罢,那女子便转身走了,道歉道得毫无诚意。这个声音……墨芜荑愣住了,看着女子远远地走了,却还是好半天回不过神来。“纪棠真是会看人下菜碟!”
顾禾宁还颇有些愤愤不平。“怎么了,这是?不会被装傻了吧?”
吴仪筠和顾禾宁见墨芜荑不说话也不动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没事。”
墨芜荑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墨芜荑想起来纪棠是谁了,便是太子妃的娘家妹妹,上次她跟着曾琼羽去萧家的庄子上时,见过的。不过那会儿只匆匆打过照面,所以墨芜荑对纪棠印象不深。但是现在,墨芜荑觉得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纪棠了,不,准确的说,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纪棠的声音了。毕竟任谁被迫趴在床底下听了一出活春宫,也不会忘记那主角的声音。尤其是……对方还叫得很是销魂。没错,那个和太子在那僻静的小院子里苟合的人,便是纪棠。而太子,是她的姐夫。瞧着纪棠那心气颇高的样子,若不是亲“耳”所见,墨芜荑也很难想象得出,这样一个女子,会勾搭自己的姐夫,然后和姐夫趁着晋阳公主的宴会之便,行如此苟且之事。那又是谁要害她呢?若是和太子私会的是别的女子,那就算她发现了,太子也不一定要灭她的口,但这个私会的人如果是纪棠,太子的小姨子,那事情就不一样了。大盛虽然风气开放,但顶多也只有姐姐死了,为了巩固两家的姻亲关系,妹妹嫁过去做继室,但从来没有姐妹共侍一夫的,哪怕是皇室。若是此事被人知道了,那太子肯定会被人攻讦私德有亏,如今六皇子已经大婚了,开始进入六部做事儿了,太子定然不会想要在此事上被人抓住把柄,所以极有可能杀她灭口。可这个幕后黑手是谁呢?这可是晋阳公主的宴会,像钱氏、谭氏之流根本就不可能能插手进来,况且她们也不可能知道这样的秘密之事,可能知道这件事儿的,有能力做这件事儿的人,她似乎也不认识啊!好端端的,对方为什么要害她?除非,她是被牵连的。……“如此说来,她是被牵连的?”
一双桃花眼的男子半靠在软塌上,把玩着手里的一颗碧玉珠子,颇有些玩世不恭的模样。晋阳公主觉得自己简直没眼看,训斥道:“你能不能坐有个坐的样子!”
男子这才做得端正了一些。“谁让她最近出了风头,偏生家世还不行,那边不拿她做筏子拿谁?”
晋阳公主没好气的道。“那边倒是聪明,挺会挑人,”男子的目光微冷,“可惜天天就只看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成不了大事。”
“她那可不是一亩三分地!”
晋阳公主轻哼了一声,“多的是人想要呢!”
“那个丫鬟……”“早就死了,杀人灭口这种事儿,那一家子做起来都挺擅长,所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晋阳公主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