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他找我做什么，要找也应该找……”钱氏呢喃着就微微愣住了，抬眼看着墨芜荑，“是她！”

看来钱氏也不算太蠢。“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鬼呢，就算有鬼，那也没有人可怕，人才会杀人呢。”

墨芜荑幽幽地道。“是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钱氏说着，便有些咬牙切齿的，“她想要利用闹鬼的事儿，把四哥儿的死往我身上推！”

“我不是早就提醒伯母，她要对伯母动手了吗？怎么伯母还不信？如今她可是出手了，伯母怕是只能坐以待毙了。”

墨芜荑故意激钱氏。“我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钱氏面色阴沉，配合着她那张因好几日都没有睡好而丝毫没有起色的脸，倒是有些可怖。“伯母不坐以待毙又能如何？现下闹鬼的事儿大家可都是知道了，没准儿她已经将伯母害死四哥的证据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事情闹大，到时候……”钱氏害死墨白庭的事情是真的，所以钱氏才会害怕谭氏拿出证据来对付她，墨芜荑才能忽悠成功。“伯母啊，这种事情，可是她先不仁的，可不能怪你不义，她心狠的事儿你知道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墨芜荑继续蛊惑道，“凡是讲究先下手为强，如今伯母已经错失了先机，可万万不能将这后机也失了，到时候可就回天乏术了，况且本朝对于谋财害命的事儿判罚极其严格，若是她将证据交去衙门，那伯母怕是要被处以极刑，听说刑部的哪些个手段极其可怖……”青天白日里，钱氏都被墨芜荑给说出了一身冷汗。没错，她不能再犹豫了，否则谭氏的刀就真的架在她的脖子上了！墨芜荑心满意足的出了瑞和院，看来她给钱氏加的这一把火已经够了。“蒹葭院那个，现在见了天的往瑞和院跑，不知道的还以为瑞和院那个是她的亲娘呢！”

林妈妈跟谭氏在屋子里议论道。“她如今跟我不对付，跟老夫人也不对付，那自然是要找个同盟的，瑞和院那个蠢货不就正合适？”

谭氏轻笑了一声。“可惜瑞和院那位，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五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儿，那边儿一准儿躲得远远的。”

林妈妈笑道。“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四姑娘不就被送走了。”

谭氏并不将钱氏和墨芜荑太放在眼中。林妈妈点了点头：“不过也就只能对付对付四姑娘了，若是她想要联合瑞和院那位对付您，那可真是打错算盘了。”

“所以说，当初把那把柄捏在手里还是有好处的。”

谭氏微微一笑。不过随即又想起什么来，吩咐林妈妈道：“钱氏不足为虑，但是那个丫头是个邪门儿的，她往瑞和院跑，肯定没对咱们安好心，你将巍哥儿那边看得紧一些，别着了别人的道。”

“夫人放心，都挑的咱们的人在伺候着呢！”

林妈妈躬身道。“嗯，小心些总是没错，”谭氏抿着唇，“我这两天总是有些不安。”

说着，谭氏拨动了一下手里的佛珠，顿了顿才对林妈妈道：“我梦见前头那个留下来的庭哥儿了。”

林妈妈也是一怔，随即才笑道：“夫人莫不是也听说了瑞和院闹鬼的事儿，所以才梦见了罢了，这也正常的，夫人不必忧思。”

谭氏继续拨弄着手里的佛珠：“也是，陶氏一脉都死绝了，如今又能奈我何。”

“夫人说得是。”

但是谭氏也没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墨白巍真的出事了。天花。“五爷被老太爷连夜就叫人送去了庄子上，连带着那院子里的人也被送走了，院子都封了，里里外外的撒了石灰，老远就能闻见味儿呢。”

青碧边说还便比划，倒也说得生动。“二夫人都哭死了，想要跟到庄子上去照顾五爷，最后被老太爷给拦下来了，之后听说就日日跪在佛堂里祈求五爷挺过这一劫呢！”

“对了，听说二夫人还回娘家去求谭大人，想要谭大人去宫里请个太医来帮五爷看呢，可惜谭大人也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青碧有些唏嘘，“如今五爷就在那庄子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天花会传染，所以城里寻常的大夫也不敢去看，只能听人说症状然后开了药给病人灌下去，其他的就只能是自生自灭了，能挺过去就没事，不能挺过去，人就没了。“大伯母倒是会挑法子。”

墨芜荑瞧着钱氏的手段，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她是被钱氏给惊到了。她真是没想到钱氏会选这么个法子，这可不仅仅只是要墨白巍的命，搞不好墨白巍那个院子里的，还有那庄子里的人都会没命，若是一不小心，指不定整个墨家都会被卷进去。钱氏真是……艺高人胆大。不过这样一来，倒不会有人会去怀疑是钱氏下的手。毕竟天花这种事情很容易出意外，谁能想到用这种法子害人呢。可偏生钱氏就做了。墨芜荑觉得自己日后不能小瞧钱氏了，毕竟钱氏不聪明归不聪明，可若真是动起手来，不比谭氏好对付。从墨白庭到墨白巍，可不都栽在了钱氏的手中。虽然墨白巍还没有死，但是在墨芜荑的心中，她已经给墨白巍判了死刑了。结果没想到事情居然还有反转，谭氏的兄长没能请来的太医，却被墨老太爷给请来了，还是一个曾经治愈过天花病人的老太医。“没想到老太爷在皇上面前还有这番隆恩。”

墨芜荑有些疑惑。不过想想也是有迹可循的，去年腊八，包括除夕，墨家可都是得了赐粥、赐菜的，这可不不像是一个七品小官有的待遇。何况如今还请来了太医。可若是老太爷在皇上面前有这样的脸面，又何至于最高才做到了五品官？老太爷十分看重仕途，也不是那等草包，能力也是有的，按理就算不是一品二品大员，但是凭借着这番圣眷，捞个三品四品肯定不成问题……“那老太医一出手，五爷的烧就降下来了，听说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打听消息的活儿向来都是青碧的。“这样啊，那五弟还真是命大。”

墨芜荑叹了一口气，说不上是不是失望。不过墨白巍没事，墨芜荑也不算太意外，毕竟若是墨白巍就这样死了，那倒是颇有些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感觉了。她挑拨钱氏的时候其实也没有想过钱氏会一击必中，毕竟谭氏一向谨慎，而墨白巍本身也不是什么蠢人，没那么容易中招。谁知道钱氏想了天花这么个法子。可就在墨芜荑以为墨白巍难逃一劫的时候，偏生又冒出来个老太医，将墨白巍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罢了，人各有命，许是墨白巍这一次就命不该绝。“要不我偷偷去他那药罐里加点儿东西吧？我保证没人能发现！”

千亭见墨芜荑有些闷闷不乐的，便提议道。墨芜荑却摇了摇头：“算了，凡是不可强求，只要咱们伸了手就总会有痕迹的。”

“好吧。”

千亭撇了撇嘴。就在墨芜荑以为墨白巍这一劫躲过去了的时候，庄子那边却传来消息，说墨白巍没了。墨芜荑知道消息的时候都惊了。墨白巍就这么死了？可不是说他得的天花都快好了吗？怎么这么突然……墨芜荑有些恍惚，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连墨芜荑一时间都还有些没能接受，更不要说谭氏了。听说谭氏知道之后都快要疯了。“二夫人不管不顾的就去了庄子，说是要看五爷最后一面，老太爷也拦不住。”

青碧也叹了一口气。墨白巍的天花基本都快好了，所以谭氏去也没什么，老太爷也就没有硬拦着。“二夫人去了之后就抱着五爷不撒手，非说五爷没死，可五爷那身子都凉了……”说着，青碧打了一个战栗，“二夫人一直抱着五爷，不肯让五爷收殓，也幸好现下天气冷。”

这让墨芜荑想起了当初墨白庭死的时候，她也不比谭氏好多少，如今谭氏也尝到了这种彻骨之痛了。一时间，墨芜荑说不少是痛快还是怅然。“五弟迟早是要下葬的，她不接受也得接受。”

墨芜荑垂眸，掩饰住了自己的愣神。“是啊，二夫人伤心过度，很快就晕了过去，庄子上的人就连忙找了老太爷，老太爷发话，匆匆将五弟收殓了，听说老太爷也大受打击呢。”

青碧叹了一口气。“家里少了个文曲星，老太爷自然是伤怀的。”

墨芜荑微讽，要说老太爷对墨白巍有多少祖孙情，墨芜荑是不信的。在墨家的诸多子孙之中，老太爷也就跟嫡长孙墨白凌有几分感情，但随着墨白凌不堪大用，这几年老太爷对墨白凌也淡了。“听说老太太还哭了一场呢！”

青碧无限唏嘘。也没见老夫人平日里多喜欢墨白巍这个孙子，她最喜欢的是赵姨娘所出的墨白景，没想到这会儿墨白巍人没了，祖孙感情倒是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