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墨芜荑就听说,萧云珏在皇觉寺剃度出家了。“听说承恩公夫妇都去了皇觉寺,可萧二公子心意已决,任凭承恩公夫妇如何劝说,都不肯回家,可见是铁了心要出家的,”青碧叹了叹气,“现下满长安城的都在议论在这件事儿呢!”
皇觉寺,带了一个“皇”字,就知道跟皇家多多少少有点关系,所以即便是承恩公夫妇再不愿意萧云珏出家,但是也不敢在皇觉寺去闹腾。萧云珏选了这么一个地方落发为僧,可见出家的心有多坚决。“如此看来,萧二公子对姜姑娘,倒是有几分情谊。”
墨芜荑摇了摇头,微微有些叹息。萧云珏和姜若瑾,虽说是联姻,但若是萧云珏对姜若瑾有情谊在,凭着姜若瑾的本事,两人本该和和美美的,可谁知道竟还有这样的飞来横祸。“外边儿的人也都这么说呢,也不知道是谁,跟承恩公府和将军府有这么大的仇怨。”
青碧手托腮,抬头望着这略微有几分灰蒙蒙的天,有些愁绪。这边墨芜荑也一直没太想明白,破坏萧姜两家联姻的人是谁呢?直到赵明珠派人来请墨芜荑进宫去,墨芜荑这才想起来,她还欠着赵明珠那压制孕像的药呢,最近的事情委实太多,她差点将这事儿给忘了。于是墨芜荑赶忙将药给赵明珠准备好,跟着来传话的宫人匆忙进了宫。赵明珠见到墨芜荑之后,连忙热情地拉住了墨芜荑,又赶紧屏退了宫人,将墨芜荑带到了里间的屋子。瞧着赵明珠略微带着几分惶恐的模样,墨芜荑还以为是这段时间赵明珠因为怀孕的事情而惴惴不安,结果等到赵明珠开口,墨芜荑才知道,赵明珠今日这么匆忙的将她叫进宫,竟不是因为怀孕的事儿。而是跟萧云珏和姜若瑾有关系!墨芜荑怎么也没有想到,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居然会在赵明珠这儿得到答案。“自从有了身孕之后,我便有几分嗜睡,那日皇上叫我去乾清宫伺候笔墨,我有些累了之后,便在那后头小憩了一会儿,等到醒来,屋内一个人都没有,我有些害怕,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便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往前边儿走了去,”赵明珠现在说起来都还有几分惧意,“谁知道就听到皇上在和一个人说话……”“这次的事儿做得很好,且让他们自己各自猜忌去吧!这群老匹夫,居然还敢联姻,简直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陛下英明!”
赵明珠听到这儿,就发觉这事儿有些不同寻常,再加上她也听说了承恩公府和定远将军府结亲那日的惨事儿,前后一联系,便明白了过来,自觉不敢再偷听,连忙回了后边儿,又多躺了半个时辰才敢“醒”。“我回来之后,越想越害怕,可是也不敢跟人说,也不敢马上就叫你进宫了,这不,一直等到今天,我才敢宣你进宫来!”
赵明珠看着墨芜荑,有些不可置信地问:“皇上他……定远将军府的姑娘是不是……”墨芜荑也没想到自己能听到这么一件事儿,也是好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排除掉六皇子这个最有可能的人之后,她都没有再找到一个有理由、有能力破坏萧姜两家联姻的人,谁知道,竟然会是皇帝。不过想想,确实也只能是皇帝了。若是定远将军府和承恩公府结亲,那就会增加太子一党的筹码,皇帝近来越发忌惮太子,所以对此有所不满也是正常的,除了六皇子之外,似乎也只有皇帝了。“如果娘娘确定没有听错的话,那……”墨芜荑顿了顿,“那这件事情八成就是那位干的了。”
墨芜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来表达自己的情绪,这件事情简直荒谬至极!毕竟那可是皇帝!他若是真的不愿意萧、姜两家结亲,大可对定远将军或者姜淑妃暗示一番,定远将军府总不至于非要去和承恩公府结亲。可他没有对此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只是转手就在萧云珏和姜若瑾大婚当天,一杯毒酒,害死了姜若瑾,让这门婚事变成了丧事。想到此,墨芜荑就觉得有些齿冷。这样的皇帝!这样的皇帝!“为什么……”赵明珠也有些眼中也有几分惊疑未定,“皇上若是不愿意……只需稍微暗示一番就可以了,姜淑妃可也不是什么蠢人……”“是啊!”
墨芜荑冷笑了一声,“谁能想到呢……”谁能想到,明明是大权在握的皇帝,偏偏要用这种方式去阻止萧、姜两家联姻呢。“表妹!此事你可一定要烂在肚子里!”
赵明珠这才想起来要叮嘱墨芜荑一番,毕竟万一事情要是透露出去了,以皇帝的精明,肯定能想到她的头上去,到时候她可就完了!知道赵明珠在担忧什么,墨芜荑安抚道:“娘娘放心,此事我心里有数,不会牵连到娘娘的。”
赵明珠也知道墨芜荑是个有成算的,便也点了点头。“上次和娘娘说的药,我带进宫来了。”
墨芜荑说着,便将藏在空心银簪里的药丸倒出来,递给了赵明珠。“娘娘可以过几日就装病,然后服下这药,请个太医来给娘娘瞧瞧,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娘娘怀孕了,”墨芜荑也叮嘱了一番,“等到娘娘这月份大了,到时候也可以解释是因为病了,所以没有显出孕像来,免得有心人再借这个攻讦娘娘。”
赵明珠忙接过药,点了点头:“还是你考虑得细心。”
“我自然是希望娘娘在宫里一切安好的。”
墨芜荑这倒不是场面话,毕竟她和赵明珠互惠互利,目前的合作都还算愉快。“表妹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表妹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也定然不会推辞的。”
赵明珠拿着药,心满意足的,看着墨芜荑,笑得越发的亲切了起来。墨芜荑笑着应了声。隔天,蜀郡王府。墨芜荑将姜若瑾之死的背后凶手是皇帝的这件事儿跟谢珩简单地说了一下。谢珩的反应却没有丝毫的意外。墨芜荑有些诧异,毕竟她当时听到的时候,心里可是很诧异的,毕竟这事儿他们当初想破头,甚至都猜这是不是太子想要定远将军府和六皇子结仇而干出来的好事了,也没有往皇帝身上想过。可谢珩竟是一点都不意外?大概是墨芜荑询问的目光太过于直白,所以谢珩解释道:“那位干过的荒唐事儿,可不止这一遭,难道你忘了宫里的珍充仪是怎么进宫的了?”
墨芜荑默然。确实,从当初赵明珠进宫的事儿,也能对这位皇帝的荒唐窥见一二,但墨芜荑那个时候还以为是皇帝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跟心中求而不得的白月光长得相似的姑娘,一时间失了分寸。可现在看来……谢珩脸上有几分讥讽的意味:“若不是他有意让太子和六皇子打擂台,你以为六皇子和太子真能像如今一样,斗得这么狠?”
“帝王心术,”墨芜荑也嗤笑了一声,“便是把天下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从自己的儿子,到朝中的大臣,皇帝是一个也都没有放过。“不仅如此,如今龙椅上的这位,据说这皇位都来得不清不楚,”谢珩的面色有几分冷漠,“大抵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会这般喜欢玩弄帝王权术。”
墨芜荑瞧着谢珩的神色,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谢珩对当今皇帝,似乎有些不满。不,应该说是非常不满。从前墨芜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只是觉得谢珩对今上的态度,似乎跟别人有些不一样,可如今再看,哪里是不一样,分明就是带了些厌恶在其中。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墨芜荑也聪明的没有问,谢珩出身宗室,和皇帝肯定也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也许曾经就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就连墨家那么个小小的地方,都能发生那么多事儿,更别提本就以乌烟瘴气著称的皇家了。“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打算?”
谢珩问。墨芜荑摇了摇头:“我目前对此还没有什么打算。”
如果这件事情是太子或者六皇子干的,或许她还能想到怎么利用一番,但是干这件事儿的是皇帝,只要她不是想要造反,还真就不知道怎么利用。“那边先放着吧!或许有一天,就能派上用场的。”
谢珩勾了勾嘴角。墨芜荑当下心里就觉得有一种怪异感,毕竟什么事情能将这件事情派上用场呢?后来墨芜荑就知道了。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现下墨芜荑还在满大街的找木南。之前皇帝派人去抓木南的时候,不小心让木南给跑了,之后墨芜荑就在私下里找木南,后来于叔和于婶给墨芜荑传信儿,说是就在墨家附近发现了木南的踪迹。现下官府都还有通缉令在通缉木南,墨芜荑没想到木南居然还没有离开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