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柔因着身子的缘故，未来三四年，蒋宗庭都不会有孩子了，若是张姨娘没有身孕也就罢了，可偏偏有了，眼下蒋宗庭又只有月儿一个女儿，说不要张姨娘这个孩子吧，蒋宗庭又狠不下心来。何况张姨娘还是蒋宗庭上峰家的庶女，若是强行让张姨娘落胎，恐怕张家也不会答应，会找蒋宗庭的麻烦。“三姑娘这过得还真是一波三折。”

青碧叹气道。“是呀，眼看着日子好起来了。”

墨芜荑也有些唏嘘。“那个姨娘会被处置吗？”

千亭只好奇这个。提起张姨娘来，墨芜荑神色冷了冷：“张家有人，难道墨家就没有了吗？”

墨家自从珍妃怀孕之后，再加上老太爷升官，在长安城也不是查无此人了，虽说墨家并不看重墨白柔，可却看好蒋宗庭，因此自然不希望张姨娘在蒋家后院张牙舞爪。不过这事儿还是需要家里的长辈出面。所以墨芜荑去找了周氏，将墨白柔的事儿大概说了一下。周氏有些迟疑：“这个事儿，我要跟老爷商量一下的。”

墨芜荑倒也没有意外，毕竟周氏嫁过来的时候，墨白柔都出嫁好几年了，一个便宜女儿，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周氏自然是不想沾染上这些。只是周氏若是去问墨文韬，估计墨文韬也不会出面。墨芜荑也没有勉强，只道了谢，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她想着先看看蒋宗庭会怎么处置张姨娘再说吧。“还好蒋姑爷是个拎得清的，虽然张姨娘怀孕了，但是蒋姑爷也没有纵着张姨娘，还是打算将张姨娘送到庄子上去，让她直接在庄子上产子，还是跟之前的决定一样，等什么时候三姑娘有了孩子，再让她回来。”

墨芜荑点了点头，能这样处理，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过墨芜荑没想到，张姨娘还是没能被送走。“原本今天就要送走张姨娘了，结果谁知道，昨天东宫来人了，之后就没人再提起要送张姨娘走的事儿了。”

金月来给墨芜荑送信儿，提到这个，还是怒气难消。“东宫来了人？”

墨芜荑坐起身来，有些诧异。金月点了点头：“是个小太监，也不知道和姑爷说了什么，反正之后姑爷就吩咐下去，说不用送走张姨娘了，让张姨娘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许出门。”

“三姐姐还好吗？”

墨芜荑关切地问。金月摇了摇头：“我们姑娘原本就是个遇到什么事儿都喜欢憋在心里的，眼下她好几年不能生养了，而罪魁祸首张姨娘却怀孕了，这心里，指不定怎么难受呢，只是谁也不说。”

说着，金月眼眶都有些红了。墨芜荑不是个会劝人的，只觉得墨白柔委实过得太波折了些，这才过几个月的好日子，就又出事儿了。“明日我去看看三姐姐吧！”

既然是太子搅和进去了，那不管墨家出面与否，都不好处置张姨娘了。看来太子还是太闲了，否则怎么还有空去掺和蒋宗庭这样一个不甚起眼的小人物的后院呢？墨芜荑气得磨了磨后槽牙。等墨芜荑去了蒋家之后，倒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因着月儿中蛊的事儿，蒋宗庭打听到了有关于萧家贪污的事情，所以将消息分别透给了安南伯夫妇两人，安南伯夫妇都借着萧家贪污案的事情从太子那儿拿了不少好处，眼下萧家贪污案被爆出来，安南伯夫妇自然在太子那边是有嫌疑的，两人害怕被太子缓过来之后清算，便将蒋宗庭给卖了个干净。太子眼下忙着拉拢势力，倒是没有分出心思来对付蒋宗庭，毕竟一个被安南伯府舍弃了的庶子，还不值得太子亲自动手。这不，就有人帮太子动手了。张家的嫡女是太子的昭训，进东宫的年头也不算少了，只是一直不得宠，眼下又有家世高，份位高的良娣和良媛入宫，张昭训越发的坐不住了，于是便想着，若是能为太子分忧，应该能博得几分太子的喜爱，这才示意张家，将自己的庶妹送给了蒋宗庭做妾。目的，就是要折腾蒋宗庭和墨白柔夫妇。眼下也算是计划顺利，蒋墨白柔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且墨白柔未来好几年都不能再生了，意味着蒋宗庭起码要二十三四岁，才能有嫡子，且有张姨娘在，也方便下黑手。只可惜，张昭训是个蠢的，见张姨娘要被送走，就急吼吼的借着东宫的名义来阻止，反而倒是暴露了张姨娘。这都是蒋宗庭告诉墨芜荑的。蒋宗庭对墨芜荑和太子之间的恩怨虽然不算太了解，但心里也是清楚的，虽然这一次不是太子亲自动手，但在他眼里，张昭训是太子的人，张昭训做的事儿，就是太子做的事儿。“姐夫既然都查清楚了，那还留着张姨娘是舍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

墨芜荑眼下想替墨白柔问个清楚。蒋宗庭却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不怕五妹妹笑话，我留着她，只是不想在我无权无势的时候，再遭到东宫的报复而已。”

墨芜荑了然了。留着张姨娘，张昭训那边肯定会去跟太子邀功，太子也就会知道已经有人替他教训过蒋宗庭了，日后也没空再在意蒋宗庭了。“姐夫心里有数就好，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姐夫不要客气。”

之后墨芜荑便安心地陪着墨白柔说话了。今日墨白柔的神色好多了，估计蒋宗庭也跟她说了没有送走张姨娘的原因。“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若是个女儿，便留下来，若是儿子……”墨白柔沉默了一下才道：“你姐夫会把他送走。”

这倒是墨芜荑没有想到的，蒋宗庭居然能狠下这个心？大概是看出了墨芜荑的惊讶，墨白柔解释道：“一个带着算计生下来的儿子，你姐夫并不想留下，怕日后成为祸家的源头。”

“姐夫倒还算清醒。”

墨芜荑点了点头。墨白柔笑了笑：“经此一事之后，你姐夫说，除非是我确定没法生孩子了，否则，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纳妾了。”

“三姐姐放心，太医说了，你调养两三年，要孩子是没问题的。”

墨芜荑倒是没想到，蒋宗庭能有这种觉悟。也难怪墨白柔今日看上去，心情好多了。墨芜荑也就放心地回去了。不过刚一进墨家，青碧就急匆匆的跑来了。“姑娘！陶家来人了！”

“陶家？哪个陶家？”

“先二夫人的娘家！”

墨芜荑愣住了，她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外祖家是因为她知道陶家没有人了，所以才问的，结果谁知道，这个陶家还真是那个陶家！可是陶家不是没人了吗？难道真的像陶谦查到的那样，陶家只是举家搬迁了？“人在哪儿？”

墨芜荑急切的问。“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呢！”

青碧说罢，就见墨芜荑一阵风似的往明安堂的方向去了。墨芜荑走到明安堂，就见到了两个陌生人，一男一女，三十余岁左右，看起来像是一对夫妻，眼下正在和老夫人客套着。见过礼之后，墨芜荑才知道，男人叫陶仲，旁边是他的妻子刘氏，陶仲是陶老爷子在唯一的一个女儿去世之后，过继到膝下的，好将陶家传承下去。“老爷子当年因着姐姐的事儿伤心不已，大受打击，差点就去了，好不容易挺了过去，为了陶家的传承，这才过继了我，之后就不想再在余姚生活下去了，便举家搬迁了，谁知道路上遇到了劫匪……”陶仲说着，颇为伤心，“原本老爷子身子就不好，遇到劫匪之后，身家全部被抢了不说，还受了伤……之后就一病不起，那个时候我们只能就近安置下来照顾老爷子，但是没多久老爷子还是去了，之后老太太也遭受不住打击，跟着去了……”说着，陶仲还哭了起来，刘氏帮忙补充道：“这些年，不是不想联系墨家，实在是家里难，自从被劫匪抢了之后，家里条件就一落千丈，又给老爷子和老太太养身子花了剩余的身家，连路费都凑不齐，也就一直没来长安，如今家里稍微好些了，我们夫妻二人便想着来看看外甥和外甥女。”

“这就是外甥女吧？”

陶仲期盼地看着墨芜荑。“二姐姐和四哥都已经过世了，我是二房行五的姑娘。”

墨芜荑叹了一口气。陶仲愣在当场，似乎没太明白过来，只迷茫地看着老夫人。老夫人请咳了一声，将墨白庭和墨白音的死简单地说了一下。“这么说来，我姐姐的孩子，一个都没留下来？”

陶仲震惊了，随机又哭道：“我们陶家为什么都这么命苦……”“老夫人，既然姐姐的子嗣也都没了，那姐姐的嫁妆……”刘氏倒是会抓重点。“不行！”

老夫人见刘氏一提嫁妆，就知道不好，陶家这是想把嫁妆要回去，她怎么可能同意，便赶忙打断了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