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觉到那么无助。他曾经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不一样了,他曾以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时谦了,可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变。无论是他还是时谦,他们都还是像十五年前那样,在面对许多事情时都无能为力。他们不愿意屈服,到了最后,却还是不得不屈服。时谦在伤好出院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了整整三天三夜,再后来,他就再也不提冷心的名字了。沈聪的话,在冷心的心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她想终于知道,时谦背上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痕,到底是怎么来的了。心里有无数情绪在翻涌,她有很多话想要说,却又在开口的时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所以,时谦说的都是真的吗?他是真的爱她,是这样吗?“可是那时候,在他和冷情的订婚典礼上,我明明听他亲口说要看我在他身边经受折磨,痛不欲生的。我以为,他恨我,恨到根本就不愿意见我,更不可能去找我……”“是吗?”
沈聪有些无奈的捏了捏鼻梁,“BOSS有时候是会这样,会很大声说口是心非的话,也不知道是想让别人相信还是让他自己相信。他其实并不像你想象的那般……成熟,有时候,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幼稚。最后那两个字,沈聪到底还是没胆说出口,就让冷心自行体会了。“至于你这个问题真正的答案,我想还是让他自己来跟你说比较妥当,你可以找机会问问他。”
这一路沈聪说的话抵得过过去几年的量了,而冷心也确实从她口中知道了许多。一个小时的路程,感觉很快就过去了。停车的时候,沈聪看起来并没有和冷心一起下车的意思。不过冷心打开车门之际,他还是叮嘱了她一句:“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今晚的谈话内容,最好不要让BOSS知道。”
因为他实在是不想再去搬砖了……冷心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最后还是轻轻向他道了声谢,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向他道谢。看着沈聪的车子绝尘而去,冷心在门口又稍稍踌躇了一会儿,才推门而入。刚好,张妈正拉着一个麻袋迎面而来和她打了个照面。“太太,你可终于回来了!”
张妈一脸欣喜,看起来分外高兴。看到冷心身上款式老旧的衣服,她又问:“太太你这衣服……”她记得她早上出门的时候,穿的不是这一身啊……冷心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今天下雨的时候被淋到了,这一身是向别人借的。抱歉回来晚了,让你担心了。”
“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张妈可能是一时忘了手里还拉着东西,一边说还一边摆了摆手。就这样,原本被她用双手紧箍着的麻袋口松了开来,露出一袋子的酒瓶子,数量可观。“张妈这是……”“这是……这是我攒的!心想这酒瓶子挺好看的,没准能卖几个钱呢……呵呵……”说话之际,张妈手忙脚乱地又把麻袋拽了个严实,冷心也不好戳破她善意的谎言,对她笑了笑。“那张妈你先忙,忙完早点休息,我先上楼去了……”说完,她又向张妈点了点头之后,就转身上了楼。在主卧门口又迟疑了好一阵,冷心这才推门而入。本来在听了沈聪和叶容琛的对话以后,她以为会闻到一屋子的酒味,没想到,想象中的酒味没闻着,倒是一屋子淡淡的清香。而且,房间异常整洁干净,就连地上的那块短绒波斯地毯好像也换了条新的……一路进去,冷心心里感觉愈发奇怪了,这哪儿有一点酗酒现场该有的样子啊。而且,怎么不见时谦的人?心里刚刚这般想着,走过一个刚好挡住了她视线的饰品架后,她终于看到了坐在床尾的他。整个人坐得笔直,双腿规规矩矩地放在前面,而双手交叠放在腿上,那模样,活像是一个即将受训的孩子。他看起来像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没有干透,长长的刘海半掩着他的眼睛。而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湿漉漉的,又被房间的灯光染亮,竟丝毫没有平日里的风情和魅惑,倒是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意思。冷心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有些试探性地喊他的名字:“时谦……”听到声音,时谦微微动了动,转头看她。随即竟是扁了扁嘴,带着点哭音道:“心心,我以后都会乖乖的,你别跟别人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