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镯子虽然是盛美龄的东西,可时国境后来也是做主把镯子送给了她,这镯子在当年本就价值不菲现在更是不知翻了多少倍!更比她原先准备送给时嫣那些东西贵了几十倍。如今被时嫣就这样要了去,她怎么可能不心疼?“妈!这镯子可是时嫣偷的你的东西,她应该向你道歉!现在你还把她偷的东西送给她了,这不是在纵容她犯罪吗?谁知道下次来我们家她时嫣又会偷什么东西?就算是在自己家我们也不应该纵容这种手脚不干净的方式!”
时乐尖着嗓子的控诉让沈月如难看的表情越发难堪下来,“行了!都是一家人……什么偷不偷的。”
沈月如心头窝火的瞪了时乐一眼,就见时乐这副积极的样子,如果她猜测没错的话这镯子应该是时乐偷偷塞进时嫣包里企图栽赃诬陷她的证据。却怎么都没想到被时嫣没有吵闹反驳,而是冷静的借着时国境说的话竟化被动为主动的把这镯子给当面讨了回去,而偏偏她又不好说一个不字!在时嫣来之前她就怕她到时提这只镯子的事,还特地把镯子藏藏好,心想着万一时嫣若是问起的话她就说镯子不记得被她放到哪里去了。却怎么都没想到,反而被她亲生女儿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时国境只想在周家人面前尽快的化解这场家庭闹剧。眼见着沈月如这边都松了口,时嫣又是一副诚心诚意的样子,他不禁拿出一副大家长的威严来,“既然沈姨同意把镯子给你,时嫣你也应该为今天晚上你不恰当的讨回镯子的行为向你沈姨道个歉。不管怎么说,家里的任何一员拿东西都应该提前支会一声。”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滴落在玻璃上由珠连成串的宛如斑驳的泪痕,伴随着吹进屋子凉彻的风声,淡淡的雨腥气让时嫣只觉得全身通透,僵直的脊背在先前的忍辱负重下一点一滴的放松下来。佣人脚步匆忙的连忙跑过去关窗,外面昏黄的天色,似是即将山雨欲来风满楼……下一刻就见时嫣看似认同时国境的话,转头大大方方的对沈月如说,“抱歉沈姨,我拿回我母亲的东西的确是需要跟你说一声的。还有,我应该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母亲遗物的细心保管,尤其是对这只手镯的爱护,要比对我母亲其他遗物的爱护用心的多。更感谢沈姨一直等到我回来,才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
时嫣的话让沈月如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无比尴尬。她这番话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其中句句藏刺的暗讽。分明就是在说她霸占着这手镯多年不肯归还她,明明是她母亲盛美龄的东西,身为她的女儿不能随意取走却还要跟她这个继母打招呼,也实在是可笑!时嫣从容的把那盒子盖上后装进包包,“今天我回来的确是打算把我母亲的遗物带回去。不过我一定是堂堂正正的来,堂堂正正的离开。绝对不会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刚才整理衣物的时候没找到这只镯子正想询问我爸,走的时候好一并带走。妹妹倒是帮我解决了这问题。就像我说的那样,我母亲的东西我不需要偷偷摸摸的。该是我的我就一定要用正大光明的方式带走它。”
不仅时国境面色微微一僵,就连周家人都暗暗交换了一下眼色。以前他们只听说过时家二小姐,却从来没有见过大小姐。今天碰巧时家两位小姐都在,他们却看得出这两人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虽然对于这只镯子的事时嫣并没辩解和反驳一句,但是刚才她的这番话却是真真实实的在暗指自己是被栽赃陷害的,而她本人根本不屑于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众人想想便知,这镯子毕竟曾是时嫣生母的,她想拿走也无可厚非,只需要光明正大的跟时家讨要便是,根本用不着这种偷鸡摸狗的手段。更何况她身为厉家少奶奶什么珍稀物件没见过,看中什么东西只消说一声别人便会眼巴巴的送到跟前去,又何须用得着偷来解决?这也让刚才她对于沈月如所作出的道歉,显得更为讽刺!时嫣深吸一口气对时国境语意客气的道,“今天不巧外面下了雨,楼上我妈的东西明天我会请人过来搬。今天没能帮上家里的忙我很抱歉,但是对于家里一直妥善保管我和我母亲的东西,我还是在这表示感谢,我母亲从小便教育我做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别人对我所做的事我都会记在心里永远不会忘!”
*时嫣走的时候雨已经下得很大了,她几乎是背着包包一刻也没有停留快步离开的时家。在她上车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几乎被雨淋了个半湿,冰冰凉的贴在身上。一路开回去的时候,时嫣并没有把旁侧的车窗关上,任由越下越大的雨水落入车子,溅在她的脸上和身上。她自始至终紧紧的握着方向盘。不知道是想要这雨将她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浇灭,还是想要让一直紧绷着快要崩溃的自己放纵一些。她更不知道在她的车子驶出时家的时候,门口不远处那辆隐匿于夜色中的路虎车随之发动起来,尾随着她一直回到住的九号公馆。雨越下越大,时嫣下了车后却并不着急往楼内跑去,而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慢慢背着包包下了车后落锁。大雨瞬间将她整个人淋个透湿,宛如密集的冰水从她领口蜂拥般的灌进她的衣服里,冰冷的贴在身上,如坠冰湖般的让时嫣身体瑟瑟发抖着。地面上不一会便堆集了一汪水潭,她高跟鞋踩着经过的时候就算鞋子里灌满了水她也丝毫感觉不到。现在她唯一能感觉的是心底那种莫大的讽刺。她回的是自己的家,可是她的房间被霸占,母亲的东西被堆放在杂物间,她被人栽赃陷害成偷东西的小偷,拿着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她却要在外人揣量怀疑的目光中跟栽赃她的人道歉……从来都是对她宠爱有加,舍不得她受到半点委屈的母亲如果看到她在家里受了这侮辱的话,一定也会难过的吧?时嫣停下脚步的伸出手来看向那沙土色的天空,雨水迷离了她的眼睛,让她眼眶一片涩然的生疼,像是里面有着无数锋利如柳叶的东西在生生割着似的,她红肿的眼睛早已分不出是雨水滑落还是眼泪。天气预报上只说明天有雨,今夜多云。然而这雨却下的如此迫不及待,这是她母亲在天上看到后心疼流的泪吗?“妈,这就是你爱的男人吗?你那么珍惜的东西他转眼就可以送给其他女人,当年你告诉我年纪太小不懂什么叫爱,只有离开了错的人才能找到那个对的。这就是你所谓的对的人吗……”犹记得她泪流满面的跪在她母亲面前,央求她希望她同意自己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她告诉她一辈子还很长,早该结束的错误就要结束的彻底,这样以后她才有重新去追求爱的机会。可如果她所谓的爱就是这样毫不被留恋和怀念的残酷,她宁可不要!身后不远处随着一道车门甩落的声音响起,走上前的脚步停在她身边后,一件从天而降的外套将她整个人兜头裹住,“大晚上的不回家,在这雨里发什么疯?”
男人的声音冷冷的充满了不悦,却比这冰冷的雨温暖了不知多少倍。他牵起她冷得像冰一样的小手,不由分说的扯着她就准备向屋里走去。下一刻却被她不耐的甩手挣脱,“我的事不用你管!”
现在的她心烦意乱,已经没有那个心思和精力像往日那般去迎合他。现在更无力思考大半夜的厉景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么大的雨他不过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周身散发出的暗沉气息似乎比这夜色更浓。早在刚刚跟着她,看她一路上近乎一百二十迈的速度杀回来,他就知道她不对劲!尤其看到下车后她不回去反而在这外面淋雨,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在时家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否则她不会这样。“那你要谁管?厉骁?还是陆燃?”
厉景淮冷冷的话让时嫣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那溢满了胸腔不知从何而来的无名怒火让她暗暗咬唇的对视上他的眼睛,“厉骁是我老公,陆燃是我朋友。不管是谁来管我的事都不劳烦三叔你浪费精力了。”
说到这她唇角带着一抹讽刺的玩味,看向这陪她站在雨里的高大男人暗暗捏紧了拳头“其实我真的特别好奇,你们男人一个个的是不是都这样,明明家里已经有了一个温柔可爱的妻儿,为什么还非要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断?这很有趣很刺激吗?是欲求不满还是为了体现自己每个女人都会疯狂爱上的人格魅力?呵,只要厉总千万不要告诉我是真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