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就接到了出差的任务。童小童十分羡慕她，总觉得这是一件拿着公司的钱出去好吃好玩的差事。“原本这是应该沫沫姐的事，现在她妈妈生病了她离不开，所以是她向小厉总推荐的你！”

其实自己才是谭沫沫带的新人，童小童对于自己没能被委以重任这件事起初是有些抱怨的，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能力不够，沫沫姐才不会举荐她去砸自己的招牌！向晚也很意外，意外的不是自己临时出差，而是谭沫沫会推荐她。上次她以为，两人是不欢而散。又或许，在这样一个公司里面拉拢一个自己的人，对于她们来说很重要。“小童，我邮箱里面有一封邮件在等对方回复，如果明天他们回复我了，需要把协议拿给小厉总看，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你帮忙了！”

“好啊！没问题！”

童小童听到能近距离接触小厉总，两眼都放光。向晚出差要去的地方是锦江城，一个正在飞速发展的二线城市，虽然跟曼城没办法比，但是受国家重点栽培，近几年进出口以及互联网都发展惊人！新锐要拓展那边的市场，之前碰面过一个总经销，想让新锐的产品在那边放市，对方是个精明的生意人，磨了好久终于答应要合作。飞机飞过去也要三个小时左右，目前还不知道要出差几日，她想起陆家二老还在医院，原本说好了下班过去看他们的。快速忙完了手头的事，跟童小童简单地做了些工作上的交接，临下班前，谭沫沫过来找她。“聊一聊？”

她直截了当。向晚看了眼时间，点了点头。天台上寒风很刺骨，但是很安静，天色早已漆黑，但曼城是没有黑夜的，闪烁的灯海里，是这座繁华的现代城市璀璨的缩影。谭沫沫一头长发，在寒风里肆意飞扬。“这次合作对我很重要，对你也一样。”

谭沫沫一针见血。向晚很感谢她的诚恳，起码第一句不是：这对你来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机会！明明就是想要完成自己的目的，顺带提携一下她，所以一上来就这样摆明，向晚反而会觉得她这个人比较可爱！“我听说Fiona也去。”

谭沫沫勾唇，迎着寒风深深地叹了声：“嗯，之前我已经跟对方交涉过了，签下来不是问题。但Fiona那边不知道哪里听到了风声，说是对方可能临时会变卦，所以，她跟厉总请示，批准她过去，以备不时之需！”

呵。其实哪里会有什么不时之需？这是个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一个大项目，小厉总都出马过！明明就已经谈成了！Fiona想掺一脚抢工而已，到时候合作签署了，那也有她应援的功劳，如果合作失败了，全是谭沫沫这边的锅，她完全可以甩甩袖子走人！没到协议签完，任何风险都有，锦江的市场Fiona熟悉，她曾经在那边谈成功过几个项目，她在厉堇年面前这么说，让人找不到任何破绽。而谭沫沫，就更没有立场去拒绝！向晚不傻，知道谭沫沫这个时候找她来就是要给她压力，她这次就是带着合约过去的，只要对方签了字，她的任务圆满结束。“我尽力而为。”

她回应。一点听不出胆怯和紧张。她面容平和，眼神清幽，仿佛这不过是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一次工作。实习生的标签，丝毫没有把她给定格，“你知道吗？你骨子里面透出来一股自信，让我不得不放下心来！”

谭沫沫盯着她许久，终于笑出声。向晚莞尔：“我以为沫沫姐举荐我去，因为这个案子可能没那么重要，哪怕是个实习生也能应付的过来。现在听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谭沫沫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嗯，不是那么回事。Fiona已经私下接触过那位黄总了，他们私交不错！”

这才是她之前隐隐担心的点。两个人聊完，谭沫沫要请她吃饭，但被向晚拒绝了。她还要去医院看周阿姨，这次出差，恐怕之后今天都不能去了！恶劣的天气，引发了不少事故。医院里的急救中心上下忙成一片。天空还在飘雪，向晚吸了吸鼻子，刚刚好像寒风吹的有点感冒了，她匆匆进了住院部，很快来到了病房门口。手刚抬起准备敲门，但是听到里面的声音后，动作僵硬在半空。“妈，你多住几天，等骨头养好了再回去！”

是陆之深的声音。“是啊，阿姨，这个天您可得千万小心了，地上太滑了，刚刚我们来的时候还差点滑倒呢！”

这个声音...是刘卉。他们回来了！向晚放下手，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雪花飘的越来越大，向晚走出住院部，站在医院的庭院里，她伸出掌心，一片片白白的直径足有10mm的雪花，在她掌心绽放、融化。冰冰凉凉的，她的手也是冰冰凉凉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浑厚深邃的男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很熟悉的声音，向晚皱着眉回头去看。是厉堇年。没想到在这里都能碰到他。她有些不自然地垂下手臂，微微颔首：“厉总。”

向晚注意到他一只手腕被白纱布裹了厚厚的一层。一身黑色的大衣，里面是白色的衬衣。在这个寒冬的夜晚，穿的过于单薄，让人一眼看上去就不自觉缩了缩脖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又问了一遍。向晚直直地看着他的手腕：“你的手。”

怎么了？她像是没听到他的问题，只好奇他的手腕为什么要裹上纱布。“刚刚撞车了。”

厉堇年也不计较这个女人答非所问了，他上前一步，凝视着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三遍了！一个问题，让他问了三遍的人，怕是只有她向晚有这个本事了！“我感冒了，来配药。”

“药呢？”

“忘了。”

厉堇年：“……”他冷眼看着她，她却是一副不是很待见他的样子。他不咸不淡一句：“我来的时候看到你前男友了，和他现女友。”

向晚回答地漫不经心：“我也看到了。”

不对，是听到了。“哦？”

闻言，厉堇年感兴趣地挑眉，半眯着眼：“这么说，你不是来配药的？”

向晚：“……”这是个陷阱，她估计是被冻傻了，一脚就踩进去了。“厉总，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拜拜！”

“等等！”

厉堇年叫住她，他抬高了自己的手腕，左右摆动示意了下：“我现在不能开车，我记得你的简历上有写过你有驾驶证，那你不介意送一个伤患回去吧？”

向晚有些没底：“我很久没有碰过车了。”

路上还有积雪，还有薄冰，这个人是想自己另一只手腕也报废么？“那总比我现在只能一只手摸方向盘安全点！”

他笑：“要不然这样，你陪我去车里等，我让人过来送我们回去。”

向晚当下就拒绝：“厉总，您回车里等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有公交车，也有腿。“见到前男友跟他现女友在一起，你不开心了？”

厉堇年突然长叹一声。他是故意的，想激怒她，冷淡地仿佛一汪融不开的冰潭，这样的女人，真是太扫兴了!向晚是背对着他的，双手紧靠在大腿两侧，暗自握成拳。“看着别人一家四口待在一起，觉得自己的是多余的了？”

他戏谑地笑了几声，然后一步步更靠近她：“陆之深的父母现在享受的是比国家特级工程师还要丰富的晚年医疗体系。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跟你打赌，说他在你跟考研的机会面前会选择谁，结果他没有让我失望，然后我一高兴，就送了他这份礼物，现在看来，还真是及时！”

向晚紧咬后槽牙，但却努力克制着情绪。她想到昨天在病房里听到陆叔叔说，所有医药账目基本上都是被报销了，她当时还没有特别关注，没想到，竟然是陆之深用自己换来的。她讽刺地勾起嘴角：“厉总真是大方！”

“嗯，所以你应该相信，我对你会更大方！”

向晚没忍住，挥手就是一耳光——啪！清脆的声音，在这个有些嘈杂的雪夜里竟然分外的清晰！厉堇年的脸被打往一侧偏去，他没有让，向晚以为他会让的。白皙的脸颊，瞬间有一个红红的手掌印。因为太用力，掌心微微地发麻。厉堇年表情怪异地张了张嘴，脑袋歪了歪，一只手搓了下被打的那一侧。这个女人太狠了！这一巴掌打的他都快眼冒金星了！“痛快点没？”

向晚：“……”厉堇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这一巴掌你憋很久了吧？终于打下来了心情是不是舒服点了？”

“你……”“嗯。”

是神经病吗？厉堇年不知道有没有猜到她内心的腹诽。只是突然柔下声：“我虽然是用地很拙劣的手段，但是不是也帮你看清了一个人？”

向晚直视着他黑黝黝的目光：“你以为我会感谢你？”

“不需要感谢。”

他微笑：“就是不要带有成见，把我放在和厉清渊同样的高度，我们公平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