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到了一处江边。沈离时摸出一根烟，打火机刚点燃上，突然意识到什么，“不介意吧？”

向晚面色寡淡，“介意。”

沈离时：“......”他没掐掉烟，下车出去把一根烟抽完再上来的。上来的时候，身上多少沾了烟味儿，向晚降下了窗户，有夜风吹进来，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说吧，有什么事？”

“江闵生有听过吗？”

向晚摇头，“不认识。”

沈离时望了她一眼，看着她皎洁冰清的侧脸，摆明不信地嗤笑一声。“好吧，那我就先说说你想知道的事。”

向晚有意思的眉梢微挑，“说说看！”

沈离时闲适的长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方向盘，他看着车窗外不知何处，眯了眯眸，“林蔷回来这么久了，你就不想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吗？”

向晚扫兴地睨着她，“你这么无聊吗？”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她这趟还真是白来了。林蔷和厉堇年的事，她一个字都不想听到。“女人呐！”

他冷嘁。口是心非。沈离时自以为是地优哉游哉。向晚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等等！”

沈离时反应过来，急忙叫住她。这个女人，这是什么破脾气？厉堇年究竟看上了她什么？！他暗恼。过了一会儿，又暗幽幽地开口：“有的时候，觉得你们真不配，不过有的时候，看你，也觉得还好，并不是一无是处。”

沈离时失笑，可能觉得这样的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有些可笑吧！“多谢沈总褒赞。”

沈离时深深吸一口气。“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厉堇年异性缘很好，不过他只跟林蔷走得近，当然，身为发小我们知道，这中间，绝对只有友谊，不存在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向晚撇撇嘴。她能想象什么关系？能给别人假想的，还不都是他们自己表现出来的。不过，她没说话，听见沈离时又开始娓娓道来。“这小子犯浑，他现在做的那些事、就是你认识他以前他做的那件事，绝对是有根可溯！”

“以前上学那会儿，初高中的时候，玩的很大，家里有钱，什么都不怕，还挺能担事儿，觉得自己特能耐，打架、群殴、喝酒、闹事，家常便饭一样的，无一不精。关键就这样，这小子的学习成绩还是名列前茅，每次他身上挂了彩回去，手上都会有一张满分的成绩单，他们家的老头子…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能被他气死、又能被他气活过来！”

念及以往，竟让人无限缅怀起来。沈离时哭笑不得，手一闲下来，就开始往裤带子里面摸烟。摸了半天，没摸着。向晚直接从他手旁的中央扶手箱里面取出一根烟递给他，这他之前放着的，自己都给忘记了。沈离时有些受宠若惊，看了她一眼，半晌来了一句，“谢谢！”

“罗佑，你也见过的，从小就喜欢林蔷，死乞白赖地喜欢，可以为她豁出命的那种！说实话，我那个时候还挺佩服他的，他那个人虽然跟我们不是一伙的，但是你知道，侠肝义胆，金庸小说里面的侠士是不是都这样的！就佩服这种的！呵呵~~”说着，他自己都笑了。向晚也没忍住，嘴角咧了咧。“但人林蔷不喜欢他，不但不喜欢，还非常讨厌的那种，她喜欢厉堇年，也是从小就喜欢，所以我一直觉得罗佑之所以跟厉堇年以至于连累到我、跟我们不对付，肯定就是这摊红颜祸水！”

他说着，猛吸了一口烟。可能太急了，呛到，咳嗽不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平稳下来。“有一次，学校里搞篝火晚会，分组的那种。罗佑强行要跟林蔷一组，林蔷不乐意，厉堇年上去就给了罗佑一拳，那一拳，打的他双鼻孔流血，止都止不住！从那个时候开始，两个人梁子彻底结下。以后只要每次两个人遇上，没有打一架不可能安生地走过去！”

“然后有一天——”他顿了顿。林蔷瞄了他一眼，“再来一根？”

沈离时咽了咽，“有一天，罗佑突然冲到厉堇年的面前来，下了战帖。他赢了，厉堇年不许再管林蔷的事，他输了，自己彻底、退出林蔷的世界，甚至，消失在曼城！”

向晚淡声，“结果呢？谁赢了？”

她目无一物，如果不是此时车内只有两个人，沈离时甚至都意识不到这是她在说话。沈离时犀利的目光逼视着她：“你怎么不问是什么比赛？”

向晚：“什么比赛？”

沈离时‘呵’了一声。“赛车。”

“盘山公路上，赛车。”

“两个人的年纪，都还没有驾照，但是十多岁的时候就会开车了。”

“罗佑赢了。我先前说过，为了林蔷，他可以连命都不要！”

向晚默了默。那天她没仔细看那罗佑，只觉得是浪荡子弟、又一个厉堇年或者沈离时而已，却没想到，这人还真是痴情！“最后，厉堇年当然是食言了。”

他打开车门走出去，可能是车内太闷了，就算开着车窗，也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沈离时斜斜依着车身，继续道：“这惹恼了罗佑，看着他们每天还是成双入对的，他召集了一帮黑社会，在一条人烟稀少的路上，劫持了厉堇年。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他们人已经不见了，直到林蔷收到一条视屏！”

他抹了一把脸，“罗佑那个畜生，拿着一把刀，正对着厉堇年的手，扬言要给他断指！”

不用亲眼看，向晚也能想象到那个足以让人心惊肉跳的画面。她下意识地拳头握了握，发出的声音连她都没有注意地暗哑了几分。“…然后呢？”

“罗佑说到做到，但是最后厉堇年保住了他的一双手，因为那是……”他顿了顿，江风吹过来，一阵刺入骨髓的凉意，感觉过了足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向晚才听到他沉痛开口：“那是...林蔷用自己的清白换来的！”

“我们赶到那儿的时候，她用几块破布遮住自己，整个人有些发痴，一动不动，不管谁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无动于衷！”

“林蔷这个人，心高气傲，能被她看上眼的人没有几个，厉堇年是其中一个，她虽然爱慕他已久，但是当厉堇年提出来对她以后的人生负责时，她拒绝了！她知道这是怜悯，也知道，厉堇年会背负着这样的愧疚过一生，她选择了出国！”

向晚心里，五味杂陈。只觉得心口，一揪一揪地疼。“其实我没想到林蔷会回来，但是她一回来，我又觉得这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