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素心在心里坚定的思忖道:只要他解释,她就相信……她等他的解释。这样想着,童素心总算是镇定了下来,对出租车司机说出王家的地址,这个地址让司机回过头来多看了她两眼。推开门,张妈从厨房走出来,惊讶道。“少奶奶,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今晚你和王少在外面吃,就不回来了呢?!”
童素心勉强的扯出一个微笑。“他有些忙,我不想打扰他……”张妈这才细看了童素心的神色,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少奶奶不舒服?”
童素心连忙垂下眼眸不让她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睛,摇摇头。“我没事。张妈,我先上楼了。”
“少奶奶……”张妈担心的看着那清瘦的背影,似乎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童素心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把脑袋都缩了进去,紧紧的抱着那张彩超,那是她心灵的安慰。“王孤影……王孤影……”她低低的喊着他的名字,眼泪顺着眼角滑入发鬓,童素心伤心的低语。“不要骗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孤影,王孤影……只要你开口解释,我什么都相信你!童素心睁着眼睛看着窗外那渐渐落下去的夕阳,婆娑的树影将那些斑斓洒在了床沿上,她伸手去出触碰,指尖触的是一片荒芜,好似空洞的深渊……精致复古的卧房一片寂静,耳边只有时钟滴答的声响,黑夜已经到来,如同白纸上的墨在渐渐侵袭,直到一片漆黑。楼下已没了声响,想必张妈他们已经睡下,童素心推开门走到了楼下的沙发上面,抱着膝盖看着那沉重繁杂的大门,静静的等待着。她在等一个救命的解释,否则她会在沉溺在自己的臆想中将自己逼疯!黑夜如此的寂静而漫长,那摇晃的时钟终于敲响。“哐当……哐当……”整整十二下。童素心默默的流下泪来,终于忍不住捂着哭出声响。王孤影……王孤影……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让我渐渐绝望……我只是想要等你一个解释,只是如此而已!童素心低头看着那张彩超,颤抖着手将她心灵的救赎一点一点的撕掉……“王少,不要再抽了。”
许久未开口的嗓音带着些沙哑,高尔立还是没有忍住出声劝阻道。“还是回去吧……”王孤影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带着深深的自嘲。“回去?”
他已经心痛的灵魂都要被剥离,还要怎么回去面对他一心保护的素心?王孤影手猛然捏拳的锤向一侧,那剧烈的疼痛他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浑身早已麻木。“王少……”高尔立看着他的手掌,低低的喊了一声。“别管我,你回去吧。”
“我还是在这里陪您吧。”
高尔立给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浓茶。“少夫人总有一天会谅解的……”王孤影自嘲一笑。“可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给她带来的伤害……”天将晓,东方一片灰败的白色照在王家的大门上。“咔咔”的声响轻微的传来,这样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早晨格外清晰。童素心木然的看着那扇她期待已久的大门缓缓打开,王孤影的脸在这昏沉的光线下看不真切,好似他的心,让她惶恐无措。看到童素心坐在那里,王孤影瞬间握紧了拳头。该死的,这个女人果然不会照王自己,既然在这里坐了一晚上!童素心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有吐出来。王孤影皱着眉头,眸光深邃的仿佛看不见底,那眼底深处更是溢出漩涡一样的沉戾……仿佛,要将刚刚亮起来的天色给吞噬了一般。童素心怔怔的不懂,眼睛里有着红血丝的看着王孤影……仿佛,一眼千年。明明熟悉,却仿佛陌生的从来没有见过。每一次,她都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他……可最后呢?一次是巧合、两次是意外……接二连三难道还是吗?纵然如此,她还是想要相信他……她只是想要等一个解释,可最后,等来的却是他彻夜未归。如果做不到一直爱下去……为什么要对她好?!王孤影有些抵不住童素心眼底溢出的悲伤,他想要说什么,薄唇翕动了下,到底什么也没有说的走了上前,拉了她的手就往楼上走去……童素心机械的跟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从未有过的沉重。王孤影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童素心摁到床上,褪去她身上薄薄的外套后让她躺下,给她盖了被子,声音平静却透着一抹疏离的说道。“有什么事,等你休息好再说。”
话落,他深深的凝视了眼童素心后,转身就欲离去。童素心流出泪来,充满期待的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角,低声道。“你告诉我,那是不是真的?”
王孤影别过脸去不看她,冷声道。“我说了,等你休息好再说。”
“王孤影!”
她的声音变得沉重,好似用指甲划在玻璃上一样让人难受。王孤影眉心瞬间一紧,心脏钝痛的就好似让人用刀狠狠的划了一下……鲜血淋淋。素心,对不起……所有责任我要揽上身,这样的我……怎么可以让你跟着吃苦?“我求求你回答,我昨天看到的,不是真的……那只是安以然制造的一个意外……”童素心受伤的眼好似一块儿上好的宝玉一般快要出现裂痕,轻轻一碰,就会四分五裂。王孤影缓缓的闭上眼,暗自在心里长吸一口气,拯救他快要窒息的心脏。“不是假的……”他缓缓睁开眼睛,眸底深处渐渐溢出悲恸。暗暗吞咽了下,王孤影眼底裂开悲伤的同时,平静的开口。“新闻里报道的都是真的……”微微一顿,他暗暗咬了牙。“童素心,我们离婚吧。”
“砰”的一声,童素心不小心撞落了床头的相框,她呆呆的看着王孤影,发出猫儿般细小的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王孤影缓缓转身,眸光冷冷的看着她说道。“我说……我和安以然在一起了,我们离婚吧。”
童素心瞬间眼泪氤氲了眼眶,抽噎的说不出话来,她死死拉住王孤影衣角的指尖都因为用力而发白。“不,你是骗我的,你明明那么深情的说爱我的……孤影……你别和我开玩笑好不好?”
“不,我不爱你……从来,我就没有爱过你。”
王孤影平静的说道,眸子里射出冰冷的光芒。“从来,对你我也只是报复……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爱,怎么可能?”
谁也看不见王孤影眼底的悲伤,就好似那包裹在胸口里的心脏一样,鲜血淋漓。王孤影冷峻如雕的脸上透着疏离,看着童素心眼底渐渐溢出的绝望,薄唇轻启。“原本我想就这样也好……至少不寂寞不是吗?可如今以然回来了……”“我不相信。”
童素心摇头。王孤影狠着心继续道。“我爱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你……最初是童儿,后来是以然,却从来没有你童素心。”
“不,我不相信!”
“童素心!你听明白了没有,我爱的是安以然,我们离婚!”
王孤影的怒吼让脑海一片模糊的童素心终于清醒,她惊慌的看着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了。“对不起……”最后的这些对不起,竟比“离婚”二字更让人绝望。童素心眼中的那块儿宝玉终于碎了,连痕迹都没留下就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王孤影咬着牙,将衣服扯离了童素心的指尖,挺直了后背走出去……“砰”的一声将门关住,阻隔了两个世界。悲伤还是绝望,原来也只是一线之隔……王孤影背靠着门,喉咙里痛苦的发出一声压抑的没有声音的低吼,微乎其微,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那轻轻的一声低吼有着怎样的痛苦和决绝!童素心紧紧的抱着双臂,浑身还是不住的颤抖着,胸口的疼痛几乎让她昏厥,她还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锥心刺骨之痛。如今,王孤影却让她深切的体会到了。“孤影,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童素心紧紧的咬着嘴唇,这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下唇已经咬出了鲜血,一股腥甜渗入齿间。胃里面顿时一阵的翻江倒海,她强压制住自己想要呕吐的冲动,缓慢的站起身来……发觉自己好像是飘忽着的,整个身体竟然轻得像羽毛一般,一丝重量也没有。下一刻,便缓缓的栽倒在床上,模糊的视线,真实的疼痛……高尔立看着极力压抑着痛楚的王孤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久久的站在那里。过了好半天,王孤影才长出了一口气,这个一直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翻云覆雨的男人,如今竟然也会为情所痛。或许爱上童素心是个意外,是完全出乎王孤影意料之外的事情,可是如今爱情对他们而言却是一种奢望。他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不能给她安稳的臂膀和倚靠,不如就这样放她离开。“素心,不要怪我。我宁愿你怨恨我,也不要你受到牵连,更不想让你为我伤心。忘了我……”王孤影在心里默念着,每一个字都好像是扎在他心尖上的钢针,整个心已是血肉模糊,痛不可抑。“王少,要不要再去看看少夫人?”
高尔立在一边叫住下楼的王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