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层皮囊。接下来,她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和人们打交道的方式,说话的语气和脸上应当摆出的表情,心里竟然感到一丝悲哀,她马上就要以这样一副面貌去面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二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她在楼下看到了那辆熟悉的红色车子。透过车窗她看到了那个戴墨镜,红唇,散发着御姐气质的女人。她的好友,某家族企业的准继承人,业务能力一流,说话毒舌水平一流。“顾安南!”
她边打开车门,边冲她活泼轻松打招呼,结果对面人冷冷一撇嘴,什么也没有说,阮清尘灿灿一笑,自动请罪道,“我家那钟走得比较慢诶。”
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漂亮的,锋芒毕露的凤眼,不过里头有些许淡淡的红血丝,“阮清尘,我以为你死了。”
她说话的声音比以往要低沉,带着几分怨气。“我这不回来了嘛,嘿嘿。”
阮清尘挠了挠头,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放在我身上多灵啊,今天我不就遇到我心尖尖上的人了!”
她这番话说的油腻腻没有什么滋味,像是放久了的奶油蛋糕,上面爬满了苍蝇。顾安南打量着她,嘴角渐渐抿成一个失落的弧度,“你现在对着我也开始说这种话了。”
她抬手揉揉眉心,“如果我不主动来找你,你是不是就再也不会联系我?”
阮清尘愣住,忽然心酸,想起过往发生在两人之间的种种,想起那些无忧无虑的青春岁月,没有阴谋,没有仇恨,没有间隙,她活得稀里糊涂,却幸福。“你别怨我没有管你,我家那时老爷子去世,太忙。结果我一转身,你就不见了”。顾安南淡淡笑着,“我家小孩儿还想着你去看他呢。”
“我没怨你。”
阮清尘出声,不自在地看向窗外,“安南,我那时就是觉得活着太累了,负面情绪很重,不想影响你。”
“算了。”
顾安南扬了扬手,她指甲不是新做的,上面的黑色指甲油已经开始剥落,五根细长的手指头上光秃秃的,阮清尘眼尖心细,却又无端问不出话来,顾安南望着她,眼里失望大过老友重逢的喜悦。“我离婚了。”
最终还是她说出了口。“我知道。”
阮清尘立马接住。“你为什么不问?不好奇原因么?”
顾安南皱眉,“算了。不说了。这次回来你打算怎么办?”
她率先发问,扬起细长的眉毛,“还想和陆霭沉在一起么?”
现在是早上八点多点,已经陆续有神色匆促或表情厌倦的年轻上班族从楼道里涌出来,上到大街上,不少人的目光曾在这辆线条流畅,价值不菲的车子上停过那么一刻。眼里的羡艳用多少层眼影,睫毛膏都隐藏不住。那对权力,金钱,地位的渴望是如此的赤裸。阮清尘抿了抿嘴,笑道,“就那样吧。在一起和不在一起都是一回儿事。”
顾安南偏过头仔细看了她一刻,“你什么时候对感情看得这么淡了?”
她回望着她,从我知道真相以后。阮清尘徐徐呼出一口气,盯着天边一轮模模糊糊的太阳,说,得知真相的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是可以选择相信他的,明明是一件自己稍微动脑子就能想清楚的事儿。她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痛苦之色。顾安南忽然觉得这姑娘开窍了,不禁微笑道,“既然你自己想明白了,那就好,就省得我再开导你。”
“你今天就是为这个而来?”
阮清尘忽然灵光一现道,“是不是陆霭沉请你做说客的?”
她话音刚落,对面的顾安南就不自在地戴上墨镜,笑道,“怎么会呢,不说这个了,我们玩去。”
“得了吧,我就知道是他叫你来的。”
阮清尘笑笑。两人去艺术馆逛了一圈,顾安南忽然想到件事,又带着阮清尘跑了趟拍卖行,顾安南和负责人谈好相关事宜后,出去找阮清尘,却见她盯着一女人的背影发呆。那女子身段窈窕,像是察觉到了阮清尘的目光,微微侧过脸来,阮清尘见状立马挪开视线。“你认识刚才那个女孩吗?”
她问顾安南。后者摇头,“没见过。”
这事儿便告一段落,等两人分手后,阮清尘回家,见沙发上窝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吓了一跳,她都叫出声了,也没有把那家伙叫醒。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轻手轻脚走过去,见的确是陆霭沉,一张带着倦容的脸,眉头微皱,素来清冷的五官此刻竟然显得有几分孩子气。她伸手一丝不苟地抚平他的眉。他睁开眼望着她,问,“回来了?”
阮清尘点头,笑道,“诶,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工作岗位空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