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哥,拜托!”
江初元觉得今晚有点闹大了,拼命给萧启年使眼色。安婧急了,“四少,萧少才刚来呢,酒都没喝一杯!”
江初元眼皮一掀,语气不再吊儿郎当,表情也严肃起来,“今晚的事,到此为止!”
“为什么?四少,你不是说要让……”这么好的机会,放弃太可惜了。安婧不知道江初元脑子里在想什么?安燃发疯,还伤了江大少,都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你给我闭嘴!”
江初元眼睛一瞪,都是这个女儿搞砸了所有事情。安婧嗫喏着嘴唇,心里极不甘心。“好,我给大少和四少面子,改天喝酒再聚!”
萧启年有了台阶下,冷笑着后退,阴森森的目光在安燃和江慕生脸上来回打转,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嘴角勾出邪佞的弧度。江慕生阴沉着脸,面无表情,怀里是使出全身力气在挣扎的安燃。他不松手,她便离他不开。“萧启年——”安燃‘啊啊’叫着,表情悲愤,声音凄厉,众人只觉得这声音刺耳无比,又穿透性极强,捂住了耳朵,还是能听到她的喊声,听在人耳朵里很不舒服。许少容好几次都想上前阻止安燃自残,身边却有一只手摁住了他。“别冲动,英雄救美不在这一时,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
“怎么复杂?”
“一言难尽!”
被江慕生制止,安燃什么都做不了,她抓他的胳膊,扯自己的头发,都没有用,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启年退出宴会厅大门,被人接走。心底生出拙败的无力感,就跟那年医生当场宣布父亲死亡的消息一样,她很想做点什么,挽留一点什么,最终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永远的离她而去。心脏像是被撕裂一样,痛到她不能自已。“啊-——”一声长啸过后,安燃身子一软,像是泄了气的汽球,肩膀颓然的耷拉下来。如果不是有江慕生在身后圈着,她一定会滑落到地上。礼服裙湿湿的黏在身上,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水打湿的,还是汗浸湿的。周身都是颓败绝望的气息,久久不散。江慕生眸光微动,胳膊再次紧了紧,表情平静,唯有神色复杂,“我送你!”
安燃猛的回头,血红的双眸瞪着他,四目相对,这一次她没有分毫的示弱。“都是你!”
安燃张嘴怒斥,胸口急促的喘着,嘴唇上有鲜红的颜色隐现,刚才,她为了从江慕生怀里挣脱,嘴唇都咬破了。都是他!如果不是他,她一定不会放过萧启年,就算是有保安在,萧启年也休想离开这个宴会大厅。他放走了萧启年,就是她的仇人!她恨他!看到她嘴唇上的血渍,江慕生皱了皱眉,肩膀一矮,抱起她就往外走。安燃早已没有力气,知道拒绝不了,但愤怒支撑着她,用剩下的最后一点力气,突然暴起,嗖的一下,咬住了他的脖子。全场惊呼。安燃咬的很用力,五官都变形了,嘴唇哆嗦着,嘴里发出动物的哀鸣声,仿佛眼前的这张脸已经变成了萧启年。她要他死!死!江慕生皱了一下眉头,面上却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好像她咬的不是他的脖子,而是咬着别人。江初元着急的想冲过来,被江慕生冷冽的眼神制止。“哥——”江初元替江慕生疼啊。江慕生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站在江初元身边的安婧,犀利冷漠的眼神像是要把安婧整个人击穿。安婧生生打了个冷颤,一股森冷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到四肢,整个人都僵住了。江慕生所站的位置离门口并不远,几步的距离,坚定,有力,却让安婧觉得他仿佛走了一个世纪,一直到门口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安婧浑身还是僵的。“四少,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江初元看了她一眼,“你把萧启年请过来,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
“我想给四少一个惊喜,如果说这世上谁还能让安燃激动,就只有萧启年了!”
“安婧啊安婧,你……”江初元手指点了点,最后一咬牙,“你怎么那么笨呢?”
——走出宴会大厅,赵助理在门口等着,手里拿着江慕生的西装和安燃的大衣,毕恭毕敬。看到自家少爷抱着安燃,安燃埋在少爷怀里,还以为是两人亲昵的表现。待走近一看,心里猛的一惊,才知道安燃咬着江慕生的脖子,血都渗出来了,从安燃雪白的牙齿间淌出来。再一看大少的胳膊,更是浑身发凉,大少的胳膊上全是伤,密密麻麻的红棱子,幸好穿着黑色的衬衫,否则,乍一看还以为受了刑呢!这是去应酬吗?“大少……”江慕生闭了闭眼,声音冷静,“去开车!”
赵助理不敢说什么,把衣服给江慕生递过去。江慕生只接了安燃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盖住冰凉的肩膀时,安燃明显瑟缩了一下。“我咬了你,你又要咬回来,倒是会以牙还牙!不错!”
江慕生淡淡的声音在安燃耳畔响起,口里温热的呼吸吐在她的脸上,安燃整个人都怔了一下,像是被他的呼吸烫着了一样。嘴里是浓烈的血腥气,渗进舌尖,还有一丝丝的甜。安燃讨厌这个味道,不自觉的松开了牙齿。鲜血,滚烫的血。她咬的比他咬的伤口深多了,能看清楚两排牙齿印,原来她的牙齿这么利,再狠下去,能把他脖子上的那块肉咬下来,明明她已经没有力气了。江慕生低头看她,“请你喝酒!”
安燃一言不发,靠在他的肩膀上,只觉得累,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袋跟要爆炸了一样。“明天放你假,不醉不归!”
安燃这才想起又过了半个月了,要向他汇报工作了。轻笑出声,安燃咳了一下,鲜血淌着嘴角,凄艳而绝尘。“江慕生,我恨你!”
江慕生很久都没有回话,直到走到酒店门口,上了车,他才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
江慕生望着她,“我知道的比你多!”
“哼!”
安燃和江慕生坐在后排座,但她坐上车后,就跟他保持着距离,整个人贴在车门上,用行动表达自己对他的反感和抗拒。车窗外,霓虹灯一闪而过,在安燃脸上落下华美的光影。她的两眼毫无神采,就跟打了霜一样,蒙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气,让人看不真切,却又偏偏想去探个究竟。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显然心里怒气没消。赵助理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座的两人,他不知道在宴会厅里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明白,这两人的心情都很差,尤其是沉默的大少,整个人像是被寒冷包裹了一样,任何人都休想从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他想问点什么,开出一段路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开口的理由。“大少,去哪儿?”
“盛世!”
赵助理眼睛跳了跳,盛世是大少如今住的地方,这是要把安燃带过去?那里除了四少,没有一个人去过,更不用说是带女人去了。“我要回家,前面你把我放下来!”
安燃盯着外面的路灯道,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去我那里喝酒,管够!”
赵助理明白了大少的意思,也在一旁帮腔,“大少那里珍藏了不少名酒,安小姐今晚有口福了,四季少想喝都不一定能喝到!”
“不稀罕!“看到前面有家药店,赵助理打了转向灯,“大少,我买点东西!”
江慕生‘嗯’了一声,准了。赵助理赶紧把车子靠边停下,“稍等一会,马上就来!”
江慕生和安燃坐在车上,车厢里安静的连呼吸都听不见,互相憋着一股劲似的,那么的安静,却又那么的压抑。手机响了,是江慕生的电话。拿起来,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江慕生沉默了片刻,推开车门下去接电话。“大少,是我,萧启年!我问四少要的你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轻佻的声音。“嗯!”
江慕生神色漠然,又往旁边阴影处走了两步。“大少,今晚坏了你的兴致,是我不对。不过我也有点不明白,大少刚回国,为什么跟安燃走到一起了?你跟安燃目前的关系是……”萧启年这话问的点不客气。江慕生脸色未变,语气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你在质问我?”
“不是不是,我也没那个胆子,纯属好奇!我要不弄个清楚吧,晚上肯定睡不着!”
“无可奉告!”
江慕生直接丢出四个字,挂了电话。谁知道电话刚挂,紧接着又响了起来。江慕生不耐烦了,打算关机,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号码。想了想,还是接通了。“哥,急事!刚才萧启年那小子问我要了你的电话号码,我不想给的,可是那小子要胁我,我想着终究是我们欠了他,所以就没忍住把你号码给他了,他没打电话给你吧?”
江初元的声音很急迫,“哥,我跟你讲,你别把他当回事,晾到一边不理就行了,剩下的我来对付,别以为卖了咱们家一个人情,就想怎么样了,墨生天下都给他了,还想上天呐?”
江慕生不想谈这事,说了一句就挂断了。回身,拉开车门,墨色的瞳陡然一沉——安燃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