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是不信的，但这件事已经有很多人跟他提过，短距离在入水这方面要求极高，而他的入水一直都是缺点，他的特长跟楚千树一样，在于耐力，放弃长距离实在是浪费。之前在地方带他的教练也很反对容夏的决定，甚至还差点为了这件事闹到国家队来，他老教练的态度其实就跟凌莫的说法一样，认为容夏是牺牲了他为楚千树做垫脚石。至于他自己的看法……宁嘉豪没有特别明显的表态，把手里的文件袋重新还给了凌莫，转身回到了训练场。楚千树主动游到他身边，试探性地问道：“过几天休息打算出去玩两天，你去么。”

宁嘉豪没有怎么思考就选择了拒绝。“我就不去了，你们玩的开心。”

楚千树也没有继续劝他，趴在泳池里继续练习。……容夏全副武装从车上下来，远远地就瞧见了容一一背着粉红色小书包从校门口出来。尽管是周围都是各家的小公主、小王子，但容一一那张精致的脸蛋依旧是人群中最显眼的，她一眼就看见了。容夏张开双臂，表情别提多骄傲了。然而——“啾啾！”

容一一根本没瞧见人群中她骄傲的亲娘，只看到了程如斯那一身耀眼的白色，嫣红的小嘴儿咧到了后槽牙，笑盈盈地扑进了程如斯怀里。“啾啾，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

她的声音激动又兴奋，容夏隔着人海都听见了。容一一，你有亲娘这件事儿敢问你还记得吗！她黑着脸走过去，撇了撇唇角。“容一一。”

小可爱像是完全没听到似的，在程如斯的怀里蹭了蹭去，最后吻了吻男人的脸颊，这才餍足地收回双手，矜持地搂着他的脖子。“呀，妈咪你来了啊。”

容夏对时间十分敏感，没有秒表也能掐算出来自己被彻底无视了57秒。她唇角挂着僵硬的笑，对容一一抬了抬下巴。“过来。”

容一一脑袋在程如斯颈边蹭了蹭，“不嘛，妈咪一天多辛苦啊，抱我这么辛苦的事还是交给啾啾来做吧。”

“呵呵，你还挺温柔体贴是吧？”

容夏此时就像一枚定时炸弹，仿佛随时都能爆发。宋煜赶紧从车上下来，做贼似的瞧了一眼四周。“周围好像有狗仔，咱们有事上车聊？”

尽管容夏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但为了容一一她还是选择了妥协，上了自己的车，她刚上驾驶座坐下，发现身后每个座位都坐上了。她回头，冷漠地扫了一眼。“几个意思？”

宋煜特别谄媚地解释道：“限号，真的是太倒霉了！就麻烦二小姐载我们一程了。”

“去哪里？”

“市中心医院。”

话是程如斯说的，而市中心医院正好是容夏想去的地方。限号？分明就是故意的吧。但容夏也不想争吵，跟容一一介绍了一下齐珠，她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带她去见一见齐珠。到了医院之后她给照顾齐珠的护工打电话，那边说为了更好的调养，齐珠今天已经找去了郊区的疗养院，她又直接把车开到了郊区。到的时候正巧看见齐珠坐在一棵老槐树下看人下象棋，她虽然脸上没有特别明显的表情，但显然有被对弈的病友吸引注意力，眼神里有活气，脸色也看起来没有最初那般苍白。容夏蹲下来跟孩子介绍，“那是一个对妈咪特别好的前辈，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嗯嗯！”

容一一抱着一盆路边的蝴蝶兰走过去，没说了几句话，容夏就远远地看见了齐珠脸上的笑意。她放松地呼了一口气，这才回头看着身后的程如斯。宋煜已经不在，说是去找不限号的车了，只有本该日理万机忙得双脚不沾地的程如斯还在她身边。她回头，看着程如斯那张被阳光笼罩的脸。她觉得很奇怪，有些时候她看程如斯觉得他是阳光的一部分，有时候又觉得他是阳光下一座冰塑的雕像，一尊唯美却毫无生气的艺术品。她咬了咬自己的唇，很无力地皱着眉。“我很不明白你最近做的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跟我抢容一一？得到这个孩子对于你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程如斯迎着她的视线，在她逼问的中唇角一点一点扬起弧度，轻微的弧度一点一点扩大，变成笑容蔓延到每个五官。原本就生得极精致的男人笑起来更是近乎完美，仿佛被赋予生命的精美艺术品，闪耀得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凡物。容夏不记得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又或者说她也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见真正的笑容，她在他的笑容里失去思考的能力，回过神来时发现那人已经转身走出许久。上一次是他看着她离开，这一次却是她望着他的背影远去，容夏内心并没有特别深的感觉，只觉得那人好像是一缕光，短暂绚烂之后迅速地散在了空气中。她没抓住，心中只剩下一片诡异的空荡荡。容夏觉得脑袋疼。她是来兴师问罪的，为什么这个人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走了？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发呆，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小护士一直盯着自己看。小护士忐忑地看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了她面前。“我……我没有看错吧，你是容夏？容教练？”

容夏回过神来，给了个浅浅的笑容。“我是，你好。”

小护士激动地捏着手里的水杯跳了两下。“天啦天啦，我居然见到了真人！容教练我跟我朋友都超喜欢你的！你真的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