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秋手中执剑,剑路大开大阖,气势雄迈,宛如一代大剑客。剑气雄劲,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而禇云栖的手段却更为神奇,眼见剑气袭至,他举笔迅速写了个“风”字。在“风”字写完之后,天地间忽起飓风,剑气刚至便被飓风刮散!而后飓风如千刀万刃,继续朝着顾清秋凌割而去。在飓风接近的时候,顾清秋只觉脸颊生痛,身上的衣服猎猎而响,竟有着碎裂开来的趋向。他低喝一声,念诵道:“我身如金铁,坚硬不可摧。”
下一刻,顾大儒体内文气涌动,化作白光,护住全身,在飓风当中竟然毫发未伤。江寒兴奋的看着这一幕,就差掏出一包瓜子看戏了。大儒的斗法可谓千载难逢,极其罕见。顾大儒不知是什么境界,可以随意从袖子中取出长剑,而禇大儒使用的是一件文宝笔,文宝乃文人之宝,可于笔端写出无尽攻击手段。禇云栖越写越快,最后文字化作草书,往往一泼一画,就是一个文字,下一刻,就有神奇的攻击手段出现。但顾清秋看似应接不暇,实则却是游刃有余,手中长剑不住抵挡,并且不断接近禇云栖。眼见两人打得如火如荼,谁也奈何不了谁。楚靖之忽然问道:“寒儿,你那首诗最后的三个字是什么?”
江寒道:“《太玄经》,白首《太玄经》。”
楚靖之恍然大悟,《太玄经》乃先汉时期,儒生扬雄的著作。最后两句的意思原来是,谁能像扬雄那个儒生,终身在书阁,等到头都白了,还在写着《太玄经》。其意是在讽刺扬雄这样的儒生,称颂拯危济难的儒侠!也难怪顾清秋会对这首诗如此看重。许多儒生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儒侠。假以时日,这首诗必将扬名后世,成为镇国之作也并非不可能。楚靖之脸上神色忽明忽暗,眉头一皱,不知在想什么。空中的两位大儒还在施展着各自的绝招。忽然禇云栖用草书写了个“权”。空间扭曲,在顾清秋周围出现了金碧辉煌的宫殿,在其脚下,出现了数万兵将,手握斧钺,俯首听命。宫殿出现的一刹那,顾清秋精神恍惚,手中的长剑也微微颤抖了一下。紧接着禇云栖又写了个“色”字,下一刻,八个衣着暴露,容貌绝美的女子媚笑着出现在宫殿之中,朝着顾清秋走去。顾清秋眼中出现恍惚之色,一时之间竟然难以抵挡心中升腾起来的强烈欲望。禇云栖松了一口气,幸好有手上这件文宝乾坤笔,否则还真未必能在顾清秋手上讨得了好。就在这时,楚靖之从怀里取出一张白纸,迅速在纸上画出禇云栖的模样,线条流畅,非常形似。而后楚靖之将那张纸撕碎。下一刻,禇云栖如遭重击,脚步踉跄了一下,手中的文宝险些就握不住。“哎哟!”
“你干嘛!”
禇云栖脸色苍白地看向楚靖之,惊怒难当,完全没料到竟然会遭遇楚靖之的背刺。这个姓楚的完全不讲武德,竟然趁他不备偷袭他!而陷入幻象的顾清秋也在这一刹那清醒了过来,双眼恢复了清明,张口喝道:“斩!”
一道清气自他口中喷出,化作白色巨剑,斩碎了面前的异象。楚靖之道:“浓烟笼地角,黑雾锁天涯!镇!”
他往手中的碎纸吹了一口气,那张纸无火自燃,化作一缕青烟。下一刻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禇云栖身上的衣服竟自动燃烧起来。“无耻!”
禇云栖心态炸裂,这火烧是烧不伤他,但关键能烧得了衣服啊!他大骂一声,急忙催动文气,化化白光,笼罩自身。楚靖之笑道:“寒儿,同我回太学府去。”
说完,他就抓住江寒肩膀,念了一首疾行诗,踏风朝着城里而去。顾清秋反应了过来,大吼道:“老贼!休想抢我的诗!”
他纵风想追,就发现在他身前出现一片大火,黑压压的朝他烧了过来,封锁了他的去路。“无耻老贼!竟然用此卑鄙手段!”
顾清秋气急败坏,大声怒骂。……太学府,儒圣庙。此处原本有一面红墙,张贴着太学府夫子、学子出色的文章以及诗词作品。但后来突然出现的横渠四句致使儒圣庙被封锁,直至如今。之后张贴诗词文章的地方,便选在儒圣庙外新筑的一面红墙。此刻楚靖之带着江寒来到儒圣庙外,先取出笔,龙飞凤舞地在墙上写下了江寒的那首诗。“经”字落下后,楚靖之不禁面露赞赏之色:“寒儿,此诗叫什么名字?”
江寒道:“《侠客行》。”
楚靖之大笔一挥,写上“侠客行”三个大字,而后,在这三个字的右下角又写出一行小字:“江寒有怀吾师楚靖之侠义,特赋此诗。”
意思是我觉得我老师楚靖之很有侠义精神,所以写下这首诗。写完后,楚靖之满意地点点头,哈哈大笑道:“寒儿,今后有什么事,就来楚府找老师,老师为你做主!”
江寒嘴角微微抽搐。……就在楚靖之落笔不久之后,顾清秋和禇云栖终于赶回了太学府,两人凝神聚目,目光穿透太学府,很快就落在儒圣庙外的一面红墙上。随着目光拉近,就看到红墙上的诗以及旁边的小字。“哎哟!”
“终究还是让那姓楚的抢先一步!”
顾清秋的心态瞬间炸了,尤其在看到最后的三个字后,明白这首诗最后两句的意思,心态就更加爆炸了。自己怎么会料到楚靖之如此无耻!直接就把这首诗写在墙上。禇云栖则是幸灾乐祸的笑道:“活该,让你给我得瑟。”
“不行,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必须去找府君,让他为我做主!”
顾清秋越想越气。禇云栖道:“自从上次那件事发生后,府君至今仍在闭关。”
“……”禇云栖笑眯眯道:“左不过一首诗,你顾某人一向不喜诗词,让给楚靖之又能如何?”
“……”顾清秋气急败坏道:“禇老头你说够了没有?若非你与我斗法,岂能让这该死的楚靖之趁虚而入?不行!我要去找寒儿,让他为我讨回这首诗。”
禇云栖深有体会的点点头:“楚靖之的确奸诈!他骗我们斗法,却趁虚而入!简直不当人子!”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苍老的声音从儒圣庙中响起,传到二人耳边。“你二人为何事竟在圣庙外争扰不休,还有没有一点大儒的模样!”
声音落下,一位身穿青袍的老者走出了儒圣庙,清澈的目光落在二人脸上,声音温和却带着一股威严:“出了何事?府君竟然出关了?顾清秋与禇云栖对视一眼,而后,顾清秋上前一步,说道:“只是一件小事。有个学子为我作了一首诗,被楚靖之抢了。”
钟离声音平和:“只是一首诗,竟让你们三人在城外斗法?”
顾清秋与禇云栖都是一惊,府君竟然知道此事。“钟府君,你突破了?”
突然,顾清秋惊讶的看着钟府君道。钟府君轻叹:“参悟那红墙四句,终有体悟,竟尔顺水推舟突破桎梏,踏入三品之境。”
他双眼荧光在内,神荧内敛,仿佛清澈见底的湖水。“恭喜府君!”
顾清秋与禇云栖皆是大喜,儒家以人为本,寿元只有短短数十载。但传闻达到儒家中的超品,就会突破人类寿元极限。钟府君年过六十,终于踏入三品。此生未必没有可能踏入超品。钟府君道:“你们为了什么诗而争斗?”
他望向红墙,眼中神莹闪烁,看了片刻,便已恍然。这首《侠客行》的确是一首极佳的好诗,甚至是一首战诗!仅是看了一遍,钟府君就知道此诗必达闻州,传扬出去名声大噪是一回事,最关键的是这首诗极有可能流传后世,供后人瞻仰。这首诗送给谁,谁就会名扬千古。这种诱惑,就算是禇云栖顾清秋楚靖之这种大儒也难以抵挡。也难怪这三个人会在外城斗法。毕竟他们并未踏出自身的桎梏,仍陷于名利之中……钟府君顷刻便已明白,说道:“此诗是江寒写的?江寒……”他微微沉吟,似在回忆。禇云栖提醒道:“便是卫国公江震声的二儿子。”
楚靖之补充道:“此人诗才极佳!当为大夏诗魁!”
钟府君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诗词只是儒家小道,策论、经义方为大道!诗词虽佳,也只是诗家词家,而非儒家想要的大才。你二人,切莫着相,顾此失彼。”
二人心中一凛,躬身道:“吾等受教。”
……楚靖之送着江寒回家,出太学府不久,就看见长街尽头,江锋领着人马疾奔而来。“江寒,你去哪里了?”
江锋目光凌厉,落在江寒身边的楚大儒身上,便是瞳孔一缩,翻身下马,说道:“江锋见过楚大儒。”
楚靖之微笑道:“不必多礼!”
他打量着江锋,突发奇想,江寒诗才如此之佳,这江锋与他同父所生,诗才未必会弱于江寒……只是从小学武,难免被人忽视。江寒虽好,却被禇云栖顾清秋看重,跟他们争抢不容易,但江锋尚且无人知道……若自己将他收为徒弟,岂非得到一个好弟子?大哥的诗才能比二弟差到哪里去?“此番多谢大儒救我二弟。”
江锋深深作揖,路上他已听说了这件事,若没有大儒出手,想要从刑部救出江寒,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楚靖之微笑道:“好,果然一表人材!听说你在羽林卫当统领?怎么好好的却去学武,不知你有没有兴趣修行儒道?正好老夫还缺少一个弟子。”
江锋:???江锋懵逼了,认识不到两分钟,就看上我了?难道说终于有人看出我惊世骇俗的诗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