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你的订阅比例不足, 新章节被吸进规则之境啦！　　孙梁眼中顿显慌乱，不过恢复冷静的速度也还算快，旋即对叶汐的言论嗤之以鼻：“我又不是这轮才借的宗教书，我看规则只针对正借取的书籍呢？”

这个解释其实很能让人信服, 可他外强中干的口吻听起来太心虚, 反倒让可信的解释也变的值得怀疑了。　　叶汐不置可否地笑笑：“现在我们返回最初那个问题——你借完书没有登记, 为什么呢？是不是, 你没有借书卡了？”

孙梁听到这里，眼中倏然恐慌更甚：“不、不是……”　　“社科区规则1：‘本区域没有读卡器，如果看到读卡器, 请不要使用’；规则2：‘警惕使用过读卡器的人, 不要相信他们，识破他们！’——你将这两条规则如实相告, 是为了放松我们的警惕吧？啊……用这种方式混淆视听也不错, 这样我们如果怀疑你有问题, 就会连带着怀疑这两条规则的虚实, 反倒掉尽你的陷阱！”

叶汐的与其一分分变得咄咄相逼, 激出孙梁的更多惊恐。　　如果说大家之前在社科区安全借书，只证明了第一条规则的真实性, 孙梁现在的反应就证实了第二条。　　可如果她按照第二条做了, 会发生什么呢？　　“阅读休息区是安全的”。　　叶汐从这条已经过印证的规则里获得了底气, 无声地深呼吸一下，目光紧盯孙梁：“你从一开始就被社科区的读卡器污染了。你用读卡器读了卡, 然后……卡可能被吞了？所以你之后一直没有借书卡。”

“不——”孙梁歇斯底里地惨叫，张惶地想要扑向叶汐, 想制止她的话。　　但也就是她话音刚落定的同时, 孙梁又一下子顿住了刚迈出两步的脚。他瞳孔骤缩, 手猛地捂住腹部，从面上表情的剧烈变化来看，他正承受剧烈的痛苦。　　“咔”地一声，好似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孙梁的身体开始扭曲。整个面目、身躯、骨骼都在以十分奇诡的方式变形，就好像一块金属块被一只拥有巨力的手狠狠攥住，硬生生拧成不规则的样子。　　几秒之后，咽气的孙梁维持着一种极不规则的造型栽倒在地，然后扑地一下，化作一团黑沙。　　图书馆里门窗紧闭，并没有风，那团黑沙却好像遭遇了一个小小的旋风一样盘旋起来，然后颜色渐渐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天啊。”

过了好几秒，谢如山才回过神，打着激灵，后脊阴凉。　　太可怕了，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更可怕的是，在叶汐做出分析之前，他一丁点都没觉得孙梁有问题。死去的张明、周媛媛、方慕显然也并没有察觉。　　那如果再这样下去，下一个死的估计就是自己了。　　谢如山无比庆幸自己及时醒悟，缓和了和叶汐的关系。　　人果然是要善于抱大腿的！　　叶汐目送黑沙散尽，目光移动，看了眼挂钟。　　4:47。　　“可以准备去借下一轮书了。”

叶汐从何思佳手中拿回那张规则，沉吟着道，“保险起见，可以多挑一会儿书，完成登记的时间最好在4:51左右。”

何思佳感觉自己的智商被辗轧了：“为什么？”

“因为5:00的时候要携带‘最终选定’的图书离开，抠字眼的话，我认为这个‘最终选定’的意思就是最后一轮选定的图书。　　“此外，规则还要求10分钟换一本书。虽然目前看来，这个10分钟的周期没有被限制得很精确，允许误差的存在，但误差的范围不太清楚。”

“我们如果4:51才借到最后一本书，到5:00尚不足十分钟，直接离开就肯定没有违规。如果4:48就完成扫码借书，4:58就已经十分钟了，最后两分钟需不需要换书难以判断。”

叶汐综合经验和规则判断，之前借书的过程允许误差，而规则里的“图书馆晚上17:00关门”是一个定死的时间。用允许误差的过程迁就一个定死的时间，是一个比较稳妥的方式。　　解释清楚自己的思路，叶汐平心静气地续道：“下一轮，咱们应该去小说区。”

“好！”

刚才一直沉默的谢如山突然弹起来，脸上明显兴奋。　　这份兴奋令叶汐和何思佳都愣了一下，谢如山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尴尬地笑了笑，索性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那个……要不要一起搞点钱。”

“嗯？”

这回轮到叶汐困惑，“怎么搞钱？”

谢如山搓着手，一脸精明地笑起来：“你们知道吗，如果弄丢图书馆里的书，一般都是照价赔偿，包括绝版书。所以我们可以把绝版书顺回去，包赚不赔。”

从他胸有成竹的语气来看，显然对此很有经验，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干。　　叶汐&何思佳：“……”好他妈离谱。　　从购物中心的公共卫生间偷整卷卫生纸的，就有你一个吧？！　　大概是看到她们脸上的鄙夷，谢如山厚着脸皮为自己争辩：“再说，这又不是个正常的图书馆，只是个临时形成的‘规则之境’。我们拿走这里的书，本来也没机会还，顺走绝版书还是普通书籍，又有什么区别？”

叶汐&何思佳：“……”　　谢如山：“我刚刚仔细想过了，各类书籍里，除了历史类之外，就数小说那边的绝版书最多，搞不好还有已故老作家的签名本，不拿白不拿！”

何思佳终于没忍住，当着谢如山的面翻了个白眼。　　叶汐想了想，虽然不打算跟他一起同流合污，但也不想多做道德批判了。大家本来就萍水相逢，谁也没义务教谁做人，况且谢如山那句话虽然只是狡辩但也有点道理：他们从这里拿走的书都是没机会还的。　　“你自己挑就好。”

她简单地敷衍了一句，耸了耸肩，率先走出阅读休息区。　　再度步入小说区，叶汐首先绕过了言情小说的书架，接着就后知后觉地注意到那本险些坑死她的《酸奶味的夏天》还在地上露着粉边。她并不多看，三步并做两步地走上前，一脚把它踢回了书架底下。　　定睛看向旁边的书架，叶汐一眼注意到那里有余华的代表作，《活着》。　　这个书名，现在很应景嘛！　　叶汐心情复杂地把它拿下来，何思佳看她拿这个，不由自主地笑了声，显然跟她想到了同一件事，于是也拿了一本《活着》。　　谢如山找来找去，最后挑定一本理想国译丛的《耳语者》。　　三个人如同先前一样再次去进行扫码登记，然后就是回到阅读休息区进行等待。　　再有几分钟，他们就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大家都轻松了一些，何思佳倚在椅子上笑叹：“刚开始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还好有你啊！”

叶汐笑笑，并不客气，也不居功：“这回你可以跟你表哥炫耀了。”

谢如山没加入交谈，爱不释手地捧着那本《耳语者》看。　　由于经常利用图书馆的管理机制顺绝版书回家赚外快，对绝版书他了解不少。这本《耳语者》一看就是正版，不是影印的便宜货，而且连塑封都没拆，按行情价能卖几百块。　　几百块，就当弥补一下他的精神损失吧！　　4:59，叶汐起身，再度走向自助登记区，进行最后一次扫码。　　这回，大家都按下了屏幕上的第二个按钮：借阅登记。　　屏幕上页面跳转，简单的介绍显示：您带走借阅的书可以出自馆内任何一个区域，且不受借书间隔限制，请确认您手中拿取的书是您想借阅的书。　　这样看来，如果再去还一次书也可以，只不过没必要了。　　叶汐按下“确认”，然后贴卡、扫码，“滴”的一声轻响之后，页面再次跳转：“借阅成功。”

“欢迎您再次光临。”

叶汐内心：谢谢，不约，告辞。　　旁的何思佳稍微迟了两秒，也完成了借阅，正自松气，叶汐另一侧的借阅机响起机械的提示音：“扫码失败。您拿取的书籍，不允许带出本馆。”

叶汐与何思佳一滞，同时看过去，谢如山又扫了一次。　　“扫码失败。您拿取的书籍，不允许带出本馆。”

提示音一成不变。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走到了4:59:42。　　有隐藏规则！　　就像现实中见到谢如山这样的人借用规则占小便宜，图书馆屡次吃亏后学会见招拆招，并无明文规定，却在数据库里将绝版书设置为“不可外借”一样……　　叶汐反应极快，伸手猛地推了下陷入慌乱的谢如山，指指书架示意他去换书。　　谢如山怔忪一瞬，旋即也意识到可能是绝版书的问题，趔趄着奔向书架，挑选新书。　　叶汐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为谢如山紧张，盯着时间的目光却没有挪动，眼看时间跳到4:59:50，她拉着何思佳的手，率先走到了西区门口。　　5:00，叶汐拉着何思佳走出区域大门。　　这回门外的怪相消失了，出门后他们见到了正常的楼道，再往前几步就是电梯间。只不过如果转身往回看，西区之内还是刚才的样子，视线透过窗子，也依旧能看到黄沙弥漫。　　叶汐拿出手机，信号正逐渐恢复，信号格在几秒内从全空逐渐跳出一格，又慢慢拉升到三格。　　她想了想，点开始时钟，时间显示5:00:24。　　25、26、27……　　在时间跳到43的时候，谢如山终于再度出现，一边流着冷汗一边跑向自助登记区的机器。　　不及在机器前站定，他已经伸手按下“借阅登记”。　　可这种借阅机的屏幕大多灵敏度不是很高，刚才有条不紊地借书，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影响，无非多点几次，现在情急之下就突然有了感觉，见机器没反应就疯狂点按，反倒让屏幕反应更慢。　　47、48、49……　　谢如山慌忙摸出借阅卡进行贴卡。　　52、53。　　谢如山书后的条形码凑到扫码窗上，急躁地贴了一下又一下。　　5:01:00。　　一阵白光倏然笼罩叶汐和何思佳，叶汐在白光中看到刚完成刷卡的谢如山猛地扭头望向她们，满目惊惶。　　谢如山跌跌撞撞地奔向白光，健硕的身形透出绝望的凄惨。　　可最终，他没能冲进白光里来。　　叶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渐渐悬浮，一行字慢慢从白光中显现：“恭喜您顺利通过‘图书馆规则怪谈’，获得道具奖励。您可以选择对原有道具进行升级，也可以抽取新的道具。”

字幕下方是两张图，左侧那张是她先前抽取到的【预言家】形象，下方的按钮写着“升级”。按钮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升级后，预言家将为您标注两次受污染的玩家。　　右侧是一整套盲盒，以常见的4*3方式摆放，下方的按钮写着“抽取”。　　叶汐陷入纠结。　　经这次规则之境已经足够让她知道这个道具是可信的，能为她提供有效的帮助。而且识别受污染的玩家也的确很重要，能直接让她躲避危险。　　但……　　三秒的纠结之后，叶汐果断按下右侧的“抽取”。　　这本书是简单干净的白色封面，乍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叶汐的目光沉下去，想了想，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翻出一支签字笔，往书架下拨了拨，在自己不直接触碰的前提下将书拨弄了出来。　　其实按照规则措辞里的“请避开所有粉色封面的书目”来看，她这种操作也说不上安全。不过她暂时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把事情搞个明白。　　伴随着轻微的声响，书从缝隙里划到过道上，书名呈现出来：《酸奶味的夏天》。　　书封在拨弄间松散了一点，干净的白色外封向上滑了近一厘米，露出一道粉色的内封。　　……这颜色真好看。　　目光落在那条粉色上的同时，叶汐心里涌起一丝说不清的陶醉感。　　真好看啊……　　她眼前变得雾气朦胧，氤氲的迷离感令她神经放松，鬼使神差地弯腰，想将那抹漂亮的粉色看得更清楚，最好能印进心里。　　或者……或者干脆把它带走……　　叶汐怔怔伸手，心里戾气滋生，开始嫌那个白色的外封碍事。如果没有白色外封，她就能把这个漂亮又温柔的粉色外封看得更清楚了。　　等等……白色外封？　　一瞬的清醒犹如闪电般在脑海中划过，叶汐身形一阵，猛地抬头，迫使自己盯向一旁的书架。　　深呼吸，深呼吸！她心里默念，随着心神一分分回归，冷汗从额头上大颗滴落。　　好危险。她对于可能出现的险情并不是全无心理准备，但她没想到只是看了一眼，就会被蛊惑。　　还好，她看到的只是窄窄的一条边。如果是整个粉色内封都暴露在眼前……　　她毫不怀疑，自己会先像何思佳一样着魔般地伸手，然后像周媛媛一样，化成一大滩粉红色海绵。　　惊魂散尽，叶汐的气息逐渐恢复平稳。她不敢再低头看那本书，直接转身走出书架间的过道，头也不回地先去扫码登记，然后回到阅读休息区。　　“没出事吧？”

一直提心吊胆的何思佳看到她回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转变心态后把她当大腿抱的谢如山同样神情放松了不少，马上说：“快说说，下一轮有什么要注意的没有？”

下一轮就是最后一轮借书了，借完只要等到5:00，就可以直接走人，离开这个鬼地方。所以现在，每个人都对下一轮充满期待，期待之余紧张也有，都疑神疑鬼地担心最后一轮里有新的危险。　　叶汐却好似没听到谢如山的发问，那张偏于素淡的脸上，羽睫幽幽抬起，毫无情绪地看向孙梁：“你刚才借完书，没有登记。”

“……什么？”

孙梁猝不及防。　　“是的，你去了自助登记区，可是你用的那台机器连屏幕都没亮，你更没有过扫借书卡和条形码的动作。你没有登记。”

她说得十分笃定，没有任何疑问的意思，孙梁一时懵住，何思佳和谢如山则是困惑：“这是……什么意思？”

叶汐依旧看着孙梁：“周媛媛和方慕，是被你杀死的吧。”

孙梁听到这句指控，一下子窜起怒火：“这是什么话，我……”　　“别生气，我们分析一下。”

叶汐边说边走向饮品柜，拿出一听啤酒递给孙梁，好像有点安抚和道歉的意味。　　根据分区规则，阅读休息区提供的饮品和零食都是安全的，何思佳之前已经喝过这里的瓶装水，没有任何问题。　　于是孙梁一边瞪她，一边打开扎啤的拉环。　　叶汐继续说：“《酸奶味的夏天》。你让周媛媛拿到了这本书，导致她违反规则变成粉红色海绵，方慕目睹了整个过程，被吓到尖叫，蜕变成血尸。”

“周媛媛不傻，虽然去找你，但有意绕过了言情小说的区域。可你更细致，选的书是白色外封、粉色内封，又专门在没有言情小说的区域递给周媛媛，让她没有任何防备。在她出事之后，你还及时将书踢到了书架下的缝隙里，掩藏了证据。”

“至于你当时不在现场，是因为你躲的快。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没看到你在，就不会轻易怀疑这些事和你有关，你编造的那些解释也还算说得通。”

“……胡言乱语。”

孙梁听完，反倒笑了，笑意很复杂，打量叶汐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精神病，“你之前说你是学什么的？新闻？我看你应该去学文学……”他笑叹，“这也太能编了。”

叶汐不理会他的讥诮。　　她本身也并不想在周媛媛和方慕的事情上做更多解释，因为在这一环里，她的确没有更多证据，除非孙梁主动承认，否则她没办法证明那本《酸奶味的夏天》是因为他才出现在书架底下的。　　所以这一环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铺垫。　　在听完这些之后，何思佳和谢如山都不寒而栗。谢如山还下意识地往她这边躲了一躲，远离孙梁。　　叶汐缓了口气：“还有张明。”

“咳——”刚喝了口啤酒的孙梁险些被呛到，立刻驳斥：“张明是因为拿着规则页进卫生间才死的，大家都看到了！你他妈有病吧突然咬我！”

叶汐不急不恼，薄唇之间甚至抿着一缕挺和善的笑：“张明的衣服消失了，但背包、纸巾包，还有规则页掉在地上，可以解释为和他紧密连接的东西都和他一起不见了，包是因为放在一边才被留下，规则页和纸巾的位置，看上去则是在他死亡时掉落到地上，得以保留了下来。”

“规则页和纸巾折得差不多大，都是可以随手揣在口袋中的大小，所以看起来也的确像是他无意中将规则页和纸巾一起拿出来才导致违反规则。　　“但是，你忽略了一个细节。”

孙梁暴跳如雷：“什么？别卖关子！你摆出来给大家看看！”

叶汐将自己一直拿着的规则页递给何思佳：“这是我的，帮我拿一下。”

何思佳随手接过，叶汐又拿起放在一旁椅子上的黑色背包，拉开拉链，拿出另外一张：“你们猜猜，这张是谁的？”

“？”

由于那个包之前是谢如山的，谢如山第一反应就是低头找自己的规则，然后就看到规则页在手边的桌子上放着。　　不是他的、不是叶汐的，那……　　谢如山哑了哑：“是张明的？”

说着滞了滞，恍然大悟，“对啊，张明都借用我的背包了。如果他意识到规则页也是‘读物’，当然是把规则页和书一起放在背包里更方便，没必要单独折成小块放在兜里。”

“嗯。”

叶汐颔首，补充道，“而如果他没有意识到规则页也是‘读物’，就会直接拿着规则页进卫生间，那他应该进去就会死，等不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