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过这种用几根树丫叉住身体的“棍送”，场面当真是别开生面！在扭送马保耀的过程中，男女分工合作也是非常的科学合理！男人们负责控制着他的身体前行，那几位与马保耀在厕所中英勇搏斗过的妇女，依然在发挥着余热！她们中，有人愤慨地介绍着马保耀强行闯入、殴打妇女的卑劣行径；有人举起手臂，向路人们展示自己被马保耀打伤、掐伤的痕迹。说到愤恨处，她们悲从心来，就会情难自抑，脱下鞋子，往马保耀头上、脸上扇去！尤其是被马保耀把脸抽得又红又肿的那位中年妇女，一路上还击得最为勇猛，导致鞋子被抽成了两截。马保耀的头本就不小，被抽肿后更是跟猪头有得一比。人还没扭送到派出所，他已经快要被扇得背过气去了！孟远也跟随在扭送的队伍后边。亲眼目睹着马保耀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孟远并没有感到可怜。前世，马保亮三番五次对董小莲家暴的时候，作为家人，马家兄弟几个可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他们非但没有劝阻马保亮，有时还参加其中，对董小莲动过拳脚！那么柔弱美好的小女人，为了孟远，每一天都是在虎口度日！偏偏马保亮娶了董小莲后没多久，董小莲的父亲和两个哥哥又出了远门，长期在外县的瓦窑干着做瓦片的重体力活，回大马村的次数很少，对董小莲的境况知道得并不详细。直到后来董家父子三人回家，得知董小莲竟然被马保亮殴打得奄奄一息，惊怒之下没有半点犹豫，冲进马家找马保亮算账，最后父子仨却落得个惨死刀下的结果，无一逃脱！整个悲剧的发生，绝不只是源于马保亮一个人的凶残。可以说，马庆仁这几个威风霸道惯了的儿子，每一个都是帮凶！就算平日里，马庆仁的儿子们也只是对马氏宗亲范围的女人态度较好，对于村里其他女人从不客气。被马保耀推推搡搡动过手的女人，在村里就不止两三个。孟远不用猜也能知道，马保耀冲入女厕，被女人喝斥责骂之后，一定没有认错道歉，而是出于他在乡下骄横惯了的本性，对女人大打出手，才会招致此刻女人们咬牙切齿的围攻！七八十年代人们没少欣赏过一个娱乐项目，就是游街示众。这一娱乐项目，在后世随着文明的进步而逐渐消失了。此时，在通往公园派出所去的一路上，越来越多的工人、市民、游客被吸引住目光，加入到队伍中来。以马保耀这漩涡中心的一条长龙，愈发地浩荡、壮观起来。路人中，有一个三十上下、下巴较尖的职工服男人，一个二十多岁长相还算得上秀气的女人，也被壮观的声势吸引住了目光。这两人，正是马庆仁的大女婿邹向阳、大女儿马菊。“又在游街示众了吗？跟平时不太像啊，不是都应该由公安押着示众的吗？”

马菊踮起脚往里张望，兴致盎然地说。“这你不懂了！公安也可以穿便衣的嘛！”

邹向阳一副很懂的样子。“可是你看那几个女同志在做什么，好像是拿鞋子在抽犯罪分子！公安为什么不制止她们呢？”

马菊瞅见那几个女人抽得可来劲了，光看着就爽，搞得她都羡慕了。“那是人民群众正义的审判。公安有什么必要阻止？”

“这么说，像这种丧尽天良的东西，每个人都可以抽他？”

“那当然了。不信你去试试，公安拦都不会拦你一下！”

夫妻俩说话间，马菊就亲眼看见有几个路过的女同志踊跃地加入了进去，有人向被押着的犯罪分子扔小石块，有人也脱下鞋子凑过去拿鞋底抽。这让马菊分外的眼热！随着与押送队伍越来越近，妇女们的控诉、责骂声变得清晰，全都飘进了马菊的耳朵。“闯女厕去欺负女人，你怎么不干脆住在粪坑里得了！”

“打伤我们这么多人，你个有妈生没妈教的畜生！”

“这种人哪有妈？他全家都死光光了！”

听着听着，马菊可算听明白了。“原来是跑厕所欺负女人的畜生玩意，这种人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作为女人，她是真被气到了。她当即脱下自己的一只鞋子，趁着已经十分接近那个犯罪分子，直接朝他头顶砸去！虽然那个脑袋已经肿得像大馒头，眉不是眉眼不是眼，连个完好的下手部位都没有了，但马菊还是毫不犹豫地砸下了她正义的鞋底。鞋底在马保耀头顶砸出脆响的声音，让马菊终于找到了跟那几个女人一样的惬意感！她一边打，一边愤慨地加入了怒骂队列，声音尖细响亮，瞬间令人注目：“你说！你是不是全家都死光光了！”

“你有没有妈，有没有姐妹？你怎么不冲进你自家茅房去，欺负你姐姐！”

“对了，你这种败类，肯定全家都不是什么好玩意。你姐姐一定也是个烂街上的臭表子！”

马菊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好久没这么爽过了！她自小就是个不甘寂寞的，平时村里有什么运动她都从不错过，主动往里钻。遇到公社里有游街示众，她也爱跟着在人群中起哄、扔石块。刚好嫁的邹向阳也是个爱出风头的，两人在城里但凡遇见大阵仗，必是双双往里钻。邹向阳颇为赞同地骂道：“那还用说，他姐肯定是个千人锤的货，烂得不能再烂的表子！”

两人一唱一和，爽到飞起。就在这时，从马保耀青紫的眼皮中迸出一线亮光，那张肿胀破裂的嘴巴突然对着马菊，憋出委屈巴巴的一个字来：“姐！”

顿时！整个现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