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马庆仁拎着一布袋东西,带着马保晖一起进城了。布袋中,就是他所说的土特产。其实,说白了就是地瓜片。除此之外,真正的好东西,他也不可能舍得拿进城去送亲戚。不过,地瓜片是用红薯煮成糊糊,再用刷子刷成薄薄的一片一片,味道还是很甜的!这东西既可以直接捏在手里啃,也能用剪刀剪成一小片一小片,拿油去炸,炸成金黄,绝对香喷喷的。想生吃还是炸着吃,到时完全可以凭亲戚们的爱好自行决定。所以,对于布袋中这如同图画纸大小的一张张地瓜片,马庆仁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诚意了!进到城里,马庆仁来到女儿马菊家,发现只有马菊在家,女婿邹向阳还在厂里上班没回,女儿的公婆也同样出去上班了。让马菊赶紧弄东西跟自己和马保晖吃下后,马庆仁立即就让她带自己去公园派出所。马菊看着父子俩狼吞虎咽,撇撇嘴,纠正道:“如果是要见耀子,去公园派出所是见不着的,他现在已经关到拘留所了,地点倒是也在人民公园那一带,不算远。”
马庆仁又猛喝了一口汤:“那就去拘留所!先见着耀子再说吧。”
吃饱后,马庆仁跟着马菊,就往公园附近的拘留所赶去。还好,马菊对城里的事情比马庆仁更清楚。经过了一些手续后,马庆仁总算见着了马保耀。马保耀的头已经不那么肿了,相反,被关押一段时间后,他瘦了不少。在这个普遍吃得都不太饱的年代,拘留所里的生活是可想而知的!马保耀一见着自家爹,直接就咧开嘴哭了,哭得就像个饿了一周,四处要奶吃的娃儿:“爹,我要回家!这鬼地方不是人呆的,你马上领我走,我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马庆仁被哭得直皱眉,好不心烦!他怎么就放心把举报孟远的重任,交到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手里呢!“哭有个卵用!”
马庆仁骂了一声,才闷声问:“那天你怎么会去了人民公园?是不是发现孟远就在那儿摆摊?”
马保耀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使劲地点着头,委屈巴巴地说:“对,他就是在人民公园的前门口空地摆摊。我也按照你说的,去举报他了,可是,屁用都没有!”
说罢,马保耀把那天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包括他如何举报孟远,后来见孟远竟然安然无恙,他又满心疑惑地去凉粉摊打探消息。再后来,他莫名其妙出现拉稀,不顾一切地冲进厕所,如何与一群女人发生撕打。马庆仁一直耐心听着。越听,他的眉毛皱得越深了!从马保耀的描述中,马庆仁听到了不少的信息。其中有些信息,还颇为耐人寻味,令人不得不深思!首先,他现在可以更加肯定,孟远确实就是在人民公园附近摆摊。确认了这一点,他就完全可以让马保晖去“偶遇”马浪,然后把这一重要信息透露给马浪了!其次,马保耀表面上看起来,是擅闯女厕。但他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拉起肚子来?那个凉粉摊主有没有可能,同孟远串通起来故意害马保耀?马庆仁越想越觉得,马保耀的事没这么简单,他极可能是遭到孟远出手反击,被害进局子里的!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没能把孟远举报进牢里去,反倒把自己儿子搭进了牢里,马庆仁心塞得简直透不过气来!他安慰马保耀道:“我今天进城来,一是特意看你,再有,就是要问明白事情来由,好还你清白,争取早点让你放出去!”
马保耀一听竟然还得继续再关一阵子,眼泪又跟不要钱似的掉个不停。他拉住马庆仁,非得让他今天就带自己出去。那场面,搞得像是父子俩生离死别一般。马庆仁头都要炸了,好不容易才哄住了马保耀,然后立即就与门外等着的马菊一起赶往派出所。“走,去公园派出所!我看,那帮公安就是乱弹琴!”
马庆仁还是弄得清楚的。要洗脱马保耀的嫌疑,直接找拘留所是没用的,得回到源头,去找当初经手案件的派出所办案人员!一进到公园派出所,马菊毕竟曾经来过,很快就找到了马保耀一案的经办公安。“同志,我是来给马保耀申冤的,你们不能这样冤枉好人,得还他清白!”
马庆仁跑到那一男一女两名公安面前,立即大声说明自己的来意。两名公安一时没搞清他的来头,大眼瞪小眼一会,突然想起来什么,“哦”了一声,表情有些恍然大悟,道:“马保耀?!是不是那个潜入女厕猥亵妇女,遭到妇女们激烈反抗,最后被群众扭送过来的现行犯?!”
马庆仁只得点头称是。男公安倒是来了兴趣:“还真是什么案子都有人敢叫冤抱屈啊!就他那种现场抓个正着的,我们想要冤枉他都难咧!你说,他冤在哪了?”
听到公安主动发问,马庆仁一下就来了精神。他鼓足了劲,准备滔滔不绝,把路上想好的疑点,一股脑全列举出来,给自己的儿子来个拨乱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