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走在只有老牛知道方向的路上，经过刚才野猪事件之后，柳三已经没了一开始的那般拘谨。气力充足的他跟在老牛身边，东张西望着狼山内部的景象。狼山最多的存在就是狼，随着越发深入，经常能听见此起彼伏的狼嚎，偶尔有窜出的斥候狼，感觉到老牛的不好惹，也悻悻地有钻进另一处密林中去。跟着老牛，一路上十分轻松，柳三像是游山玩水一般，在看到一处浆果丛的时候，十分欣喜地跑上前去，摘了一小兜，用宽大的叶片包裹妥帖放在了胸前兜里。老牛没管柳三的小动作，自从进了狼山后，老牛就变得沉默起来。但是沉默的老牛却让柳三放缓了情绪，似乎老牛还是原先那头沉默的老牛。“小公鸡，你不好奇我让你做什么事吗？”

牛嘴女声，冷不丁地又传进柳三的耳朵，让他思绪收了回来。“牛爷爷，您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该让我知道的事我问了也不好啊。”

柳三悻悻地回答道。“还行，还知进退。”

老牛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我让你来替我做件事，是因为那个地方只有你这样元阳之身的男子可以进去。进去之后我需要你帮我拿一样东西，东西到手了我就放你回去，你想要什么我也可以给你。”

“牛爷爷，是什么东西啊。”

柳三反问道。“一颗种子。”

说起种子的时候，老牛的步伐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柳三。“种子？”

柳三心里疑惑，对于农家来说，最常见的就是种子了，是什么种子这么珍贵，让一个妖怪专门来谋取呢。“对，一颗种子。你只需要知道它对我很重要就对了。你进去之后，拿到种子，其他的你有机缘得到就是你的，我一件不取，同时也会送你回去，给你天大的好处。”

说到这些话的时候，老牛的神情明显严肃了许多，语速也变快了。柳三也感受到了老牛心中对于他所谓的种子的势在必得，想了想，他又闻道：“牛爷爷，那颗种子是什么模样啊？”

老牛闷哼一声，转过头继续走，边走边说，“那颗种子我也没见过，但是应该是一颗莲子。”

顿了顿，老牛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和柳三详细说明一下，但随即还是开口道：“曾经有一位被尊为莲天君的绝世强者，被尊为三十六天君之一，是一株莲花化形得道。其自创功法《青莲宝鉴》，手持青莲剑，虽然是女子，却硬生生凭此杀入了三十六天君之列，成为万年来最杰出的女天君。”

老牛说起莲天君的时候，声音竟然带有一丝颤抖，其中还带有莫名的崇拜。柳三听着老牛的话，虽然有很多东西不懂，但是听着其中动辄“绝世强者”“万年来”的字眼，心中还是涌出了一股豪情。也许，就跟说书先生和戏文里说的那些大侠一样吧，拿着一把剑，成了三十六天君？柳三心里想着，慢慢地，眼前浮现出了一袭青衣的女侠模样。可是为啥不叫青莲天君？不是有青莲宝鉴、青莲剑吗？柳三心里充满了疑惑，开始吐槽。“她是灵物成精，但是不像一般精怪妖物那般，好血噬杀，其自创的《青莲宝鉴》更是被誉为‘杀伐前三甲，清虚第一流’。”

“可惜一代天骄，三千年前突然杳无音讯，再也没有在修仙界出现过。后来不知道哪里传出了她为突破境界，陨命于其青莲洞府的消息。为了顶级功法，为了顶级剑诀，为了其灵物本体，无数人一直在搜寻她洞府下落，但是三千年来一直无人找到。”

老牛的话信息量有些大，一时间让柳三有些呼吸不畅，一股浩荡感在老牛的话中扑面而来。一时间，柳三不知为何，心中有些莫名的渴望与向往。而老牛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似乎对于莲天君的仓促落幕，显得十分沉重。“这么多年来，也有无数真真假假的洞府出世，但大多都是别有用心之人伪造，少数几个也只是莲天君曾经驻足过的洞府而已，虽然有人得了好处，但是始终不见莲天君最宝贵的传承。我不贪心什么绝世剑诀，也不想要什么天君传承，我只想要一颗莲天君的本体莲子。柳苏，我只要能得到一颗莲子，你要什么我绝对给你什么，无论你想大富大贵，还是位极人臣，甚至想做世俗黄帝都好，我都能帮你。只要你能帮我得到一颗莲子，我只需要一颗莲子去救命……”老牛的情绪有些激动，一时间声音十分迫切。柳三沉浸在老牛话语中的情绪一下子就脱离了出来。老牛的眼睛似乎已经带着点血丝，他说到救命的时候戛然而止，似乎是不想让柳三知道。柳三不止一次听见老牛对自己许诺，心里也知道了他对这颗莲子的重视。柳三看着老牛，心中没有什么害怕之情，郑重地点点头，“牛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拿到莲子的。”

老牛看着柳三的脸，微微有些发愣，似乎也是感觉到自己情绪的波动，下意识地点点头，轻声说了声“好”。柳三心里充满了异样的感觉，老牛的外形是自己熟悉的老牛，但是说话的女声却让自己下意识地忽略它就是一头牛。柳三不得不承认，老牛的声音十分悦耳，初听时甜腻，但如今已十分习惯。他向老牛表决心，也说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感觉，对于老牛承诺的大富大贵，甚至做皇帝，远在山村的柳三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听着老牛迫切的女声，其中夹杂着的着急和悲怆，甚至结尾戛然而止的救命话语——也许他有什么重要的人吧？柳三心里这么想着。“那这次我们去的地方有莲天君的莲子吗？”

柳三开口问道。“对！”

老牛女声清脆利落。“我找到‘泉眼’，向他们确认过的。”

“泉眼”是什么？柳三心里疑惑，但是看老牛不想解释的样子，也就没有追问。“这一处青莲洞府，我此前已经来过一次，但也是因为遇到了那个小贱人……算了这不重要，她应该找不到那个地方。”

“那处青莲洞府，只许元阳未失的男子进入，此前其他洞府也不曾听闻有这种禁制。天君布下的禁制，我破解不了，再说时间紧急，消息一旦泄露，我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到此处，老牛的声音有些发狠，随即加快了几分脚步，柳三见状，连忙跟上。接下来的路途，老牛沉默不言，柳三也不敢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柴刀，握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