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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农事芜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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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排便是林珍宝姑妈的家,一楼一底的石头和大木头建筑的房子,正门前是一条石头砌成的三米多宽的大路,每日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房右侧便是玉琰每日必经的石头小路。林珍宝只要站到屋顶的阳台上,即可看见陈玉琰每天什么时候起床,何时熄灯?几点钟外出干活,什么时候回家?所有行踪都能了如指掌。某一天早上,林杏花瞥见林珍宝拿着一本书,坐在阳台的石凳子上,但眼睛却不在书本上,瞅着陈玉琰家的破房子发呆。杏花急忙唤了一声:“珍宝,珍宝。”

林珍宝没应答,杏花上前瞅了他一眼,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肩头,紧张兮兮地问:“珍宝,你怎么啦?不会是陷入情网了吧?”

“哦,姑妈呀,你起床啦,我没什么呀!”

“呵呵,你当姑妈是傻子哟,难不成是你爱上陈玉琰喽。以前你都坐在房间里看书做作业的呀,可是这个暑假你老是往阳台上跑,看书心不在焉的。你可得要记住啊,你是要复习再高考一年的,不要因她而分心喔,把你自己管好,别再让父母和我失望。我早就晓得你喜欢她,但是你还年轻,尚在求知迎考阶段,丝毫不能有谈恋爱之心,记住了吗?”

“姑妈,玉琰只差两分落榜,再复一年考上的希望大着哩,可她爹娘干嘛要这么折磨她呀?我看着好心痛,可是又无能为力。我不瞒你说,当我见她一天比一天消瘦,晒得一天比一天黑,我的心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揪心的疼。姑妈,我好想帮帮她,可又勿晓得怎么帮,你能给我出出主意吗?”

“唉,多乖巧的囡啊,我看着也心疼呢。每天早出晚归的干活,晚上还得赶做一条竹袋子或者半顶草帽,眼睛都熬出血丝来了,她都不敢吱唔一声。我在溪边洗衣服跟她娘说过了,可文静说,家里穷得叮当响,小儿子要上初中了,要准备好下学期的学费,不得不累死累活的干呀,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姑妈,我好想去找她谈谈,可怕她父母把我轰出来,你说怎么办呀?”

“你找她想说啥呀?”

“我想劝她去复习,这样放弃了太可惜啦,日后会后悔无穷的。”

“你太高估自己了,她父亲谁也说服不了,唯有她母亲能制服。你要是真的心疼她,不妨从她母亲身上着手。”

“好的。姑妈,你看,玉琰又扛着锄头尾随他父亲下地了,我只好晚上去找她谈喽。”

“嗯,也行,但你可要好好念书啊!”

“我晓得,谢谢姑妈。”

1984年8月13日傍晚六点半,林珍宝鼓足勇气朝陈玉琰家走去。房门虚掩着,林珍宝喝了一声:“伯母,伯母。”

未见回音,电灯亮着,遂推门而入。忽见陈玉琰脸色铁青地斜靠在桌椅上,忙诧异地问:“玉琰,你怎么啦?”

陈玉琰靠在躺椅上,有气无力地说:“珍宝,我可能中暑了,赶快帮我扭痧门。”

林珍宝焦急地问:“我不会呢,伯母去哪里啦?我去帮你叫来。”

陈玉琰抬起身子,使劲说:“我阿爸阿妈割稻还没回家呢,我不舒服早一步回来了,你赶快找你姑妈来吧。我好想吐可又吐不出来,下午喝了太多的水,胃部饱胀得要命哩。”

“好,你稍等。”

林珍宝拔腿朝姑妈家猛奔,“姑妈,姑妈,快快,快到玉琰家去。”

林杏花不耐烦地问:“怎么啦,十万火急似的。”

林珍宝焦急地说:“玉琰中暑了,他家没人,快去帮她扭扭痧门,去去暑气。”

“噢,我先去,你去姑妈房间的抽屉里,拿仁丹给她吃,拿白花油给她抹抹,同时把银针也带上,若是严重了,干脆挑针放血好得快。”

随即拔腿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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