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了眼窗户外面。雨还在下,丝毫没有消停的意思。她微微蹙眉,担心起玉昭仪的身子。“娘娘,自从白家出了事情,玉昭仪天天都去皇上跟前跪着,她本就是要强的性子,除非皇上开口见她,否则靠咱们哪劝不动。再说了,您之前也喊人去劝过,哪一次不是被她数落一通,然后撵回来了。左右奴婢是不想受她这份委屈了。”
房嬷嬷惯来听皇后的话,也只听皇后的话,秋月还是头回见房嬷嬷不肯听从皇后的意思。不过她也能理解。调来凤鸣宫这么些年,那玉昭仪在皇后面前有多嚣张,她看在眼里,再清楚不过。估计也只有皇后这样温柔的人才能忍得了了。“本宫知道。这不今儿个落了雨嘛。”
皇后温声解释。“娘娘,那白家犯的可是杀害朝廷重臣的大罪,皇家这会儿定也是在气头上,往日里那般宠爱玉昭仪,现在竟是连着几天都不肯见她一面,您就莫要掺和进来了。”
房嬷嬷语重心长。“就是,娘娘,玉昭仪好赖不分,咱们凭什么要热脸贴她的冷屁股。而且,白家这事就是太子殿下查出来的,您好意担心她的身子,她指不定背地里如何议论的您。”
秋月连连附和,对房嬷嬷的话表示认同。“这本宫倒是没有想过。”
皇后点了点头。她只想着后宫不议前朝之事,但没想过玉昭仪可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外面那么冷,她淋了雨,身子肯定吃不消。你待会儿还是让国库拿些驱寒的补物送去雨薇宫,不说是我吩咐的就好。”
想通归想通,但她毕竟是后宫之主,像玉昭仪这样的情况,她于情于理该出面慰问。房嬷嬷也知道有这个道理,这会儿便没有再推辞。说完,皇后发困,由宫人搀扶着去洗漱。“嬷嬷,娘娘气色看起来好像越来越不好了。”
秋月随房嬷嬷出了屋子,站在走廊一角。“我也正愁这事呢。”
房嬷嬷愁眉苦脸,说罢重重叹了口气。“要不然再叫太医仔细检查下?娘娘这样子不是身子出了问题,谁信啊。”
秋云急得忍不住跺脚,做什么也不是。“太医又不是没瞧过,可他们不都说娘娘身子无碍嘛。”
正是如此,房嬷嬷和秋月才更着急。既查不出原因,又不忍干耗着,眼睁睁看皇后精神气越来越差。“嬷嬷,我看还是同太子殿下说一声吧。”
末了,秋月提出建议。“可皇后娘娘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殿下知道,我们若说了,岂不是忤逆了娘娘的意思。”
房嬷嬷面露为难神色。身为下人,背后违反主子命令,这可是大忌。秋月哑然。两条路都堵死了,这下是真没什么办法了。“这事等我想想吧。”
房嬷嬷开口道。“你现在不要想其它的,只管好好照顾娘娘。”
“好。”
秋月郑重应下。随后,房嬷嬷撑起油纸伞,快步走进了雨中。御书房外。玉昭仪身姿挺拔,双腿跪地,一动不动看向前方。不知过了多久,德公公出来,径直走到她跟前。“皇上肯见我了吗?”
玉昭仪欣喜,作势让身旁宫女扶她起身。“回娘娘的话,皇上是叫奴才过来劝您一声,外面雨大,容易着凉,您还是早些回宫休息。”
德公公躬身。听罢,玉昭仪脸上笑意戛然而止。“我不回去。”
她态度十分坚决。“皇上既然这么关心我的身子,肯定是在意我的。我不走,我要等他。”
德公公见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正准备回御书房复命,却见玉昭仪眼前一亮,目光绕到他身后。“皇上!臣妾有话要讲,您听臣妾……”“德公公。”
不等玉昭仪说完,皇上扫了眼德公公,压低声音喊道。德公公点头,躬下身,快步走到他身后。随即,一行人跟随皇上扬长而去。“皇上!皇上!”
玉昭仪看着皇上背影,扯着嗓子大喊。奈何任她如何大声,皇上也不曾回头看她一眼。最终,玉昭仪双腿瘫软,坐到了地上。“娘娘!”
几名宫女惊慌失措,忙不迭冲上前。“滚开!”
玉昭仪心烦意乱,用力推搡,其中一个宫女跟着跌倒在地。她正要起身,一双黑色长靴映入眼帘。“奴婢参见周王殿下!”
几人纷纷弯腰,向周王行礼。见到不远处浑身湿透、一副狼狈模样的玉昭仪,周王眉头不动声色皱了皱。“博儿,你父皇他……”玉昭仪哽咽。“您先起来吧。”
周王一只手打伞,一只手伸向她。下一刻,玉昭仪双眼抹黑,晕了过去。周王眼疾手快,立即搀扶住她。随后他背起玉昭仪,亲自将她送回了宫。宫女在帮玉昭仪擦拭身子,周王无事可做,四处逛了下。他记得,自己就是在这出生的。直到六岁那年,他母妃升为贵妃,母子二人才从雨薇宫搬去了懿心宫。没想到十七年后,居然又回到了原处。“殿下,娘娘已经洗漱完睡下了。”
烟儿轻踱脚步走到周王身后,低声向他禀报。“辛苦你们了。”
周王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朝她笑了笑。“这些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
烟儿毕恭毕敬道。“好好照顾我母妃。”
扔下一句后,周王便与烟儿擦肩而过,离开了雨薇宫。临近年关,城中愈加热闹。沈烜手头政事繁忙,沈长青也正准备明年开春入国子监的考试,二人都抽不出空,陪许氏添置年货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沈绾头上。“我这记性不太好,总忘事,待会儿要回去的时候你提醒我一声,去普乐寺买点凤梨酥回去。我记着你和你哥哥小时候可爱吃了。”
街上,许氏同沈绾并肩往前走。“凤梨酥紫芜也会做,让她做就是了,何必还要绕道去普乐寺。”
沈绾觉得没有必要。“这哪能一样。”
许氏撇嘴。“紫芜手艺是好,但她做出来的凤梨酥没有你们小时候吃的那个味道。你要说就论口味,我能不知道让紫芜做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