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考试，大家都在备考，根本无心将时间浪费在此事上呢。”

桂阳猜测。“一个人如此能说得过去，但一群人都这样，那就有些反常了。”

沈绾嘴角微微扬起。“当时你和门口的书童争执，我观察了下那书生。他手心满是老茧，除了常年握笔写字，定也经常做些农活。而且他衣着朴素，上面好几处补丁，脚上的鞋也是烂的。我猜将他赶出仙客居的人，应当是瞧不上他家境卑微，不愿与他这样的人同处一间客栈。”

“早上我父王就和我说了的，朝廷是以这些书生乡试的成绩排名安排他们入住客栈。那个书生穷的连双鞋子都买不起，估摸着也不可能花钱住仙客居，那他能住在这，肯定是因为他成绩优渥。兴许那个将他赶出去的人还能他考得好呢，凭什么瞧不上他。”

桂阳怒火中烧。“这世上爱将人划分成三六九等的比比皆是，你我能做到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不代表其他人也会。”

沈绾语气温柔，耐心解释。“我明白了！”

桂阳想到什么，忽然茅塞顿开。“客栈里的书生之所以不管，是因为赶那书生离开的人家境殷实，他们都担心得罪了他，对不对！”

“对。”

沈绾轻轻一笑。“那他们也太冷漠了。”

桂阳埋怨道。“来科考的大多都来自寻常人家，寒窗苦读十余年，就是为了能在此次考试中拔得头筹，好出人头地。不是他们冷漠，是他们担不起这个后果，不敢随意招惹。”

沈绾告诉桂阳。桂阳仔细想了想，觉得沈绾说得有理。“我拦着你不让你和那书童继续争下去，就是担心真将他家主子惹生气了。我们吵完就可以走，再不济说出自己身份，将他吓退。但难保他不会心生怨懑，暗中把气撒在那位公子身上。”

她们图一时痛快，最后承担后果的还是那位可怜的书生。到时候很有可能桂阳非但没有帮上他，反而还害了他。“至于我为何让紫芜绕那么个圈子，而不是当那位公子的面给钱，一是省得有人看见，招来闲话。二是那位公子性子倔强，只怕给他他也不会接受。”

沈绾将方才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一解释给桂阳听。“原来如此。”

“绾绾，你真细心，这些我都想不到。”

桂阳不由得心生感慨。“不过是我喜欢凡事往多处想罢了。”

沈绾谦逊回道。两人沿着街道闲逛了会儿，桂阳便拉着她回了仙客居。沈长青也在，正好几人打了个照面。“你们怎么会来这？”

沈长青走向二人。“我们刚刚就来了，而且还做了件好事呢。”

桂阳仰头，神情要多傲娇有多傲娇。“哦？”

沈长青提起兴致。紧接着，桂阳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他。“原来是你们。”

沈长青恍然大悟。“这件事情我听人说过了，只是不知道那两位娘子是谁。”

没想到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和桂阳。“少爷，那齐家公子如此嚣张，可是要惩戒一二？”

知文愤愤不平。考生入住仙客居乃是朝廷安排，齐严今日将同为考生的王某赶出去，岂不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大明王法。“再过一日就是科考，这时候我去惩戒齐家公子，万一惊扰了其他书生怎么办？”

沈长青反问知文。知文自知所言太过莽撞，不敢回话，默默低下头。沈长青看向沈绾，二人相视一笑。“长青哥哥，那齐家究竟是什么来历啊？居然连朝廷定的规矩都不放在眼里。”

桂阳提出疑问。“齐家祖籍嵩州，一直以贩卖私盐为生。崇明帝在位时，齐家家境殷实，腰缠万贯，称得上大明国之最。之后食盐归为国库所有，齐家便日愈落寞。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现在在嵩州一代还是极有名气的商户。”

沈长青耐心告诉她道。“有几个臭钱了不得，尽会看不起人。这样的人即便是考了好名次，日后进了朝廷，也绝不会是什么好官。”

提及齐严，桂阳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他，但已然对他厌之入骨。“长青哥哥，你可千万不能让他考过。”

“考不考过凭的是真本事，我也无权干涉。”

沈长青笑道。“不过看他品性如此恶劣，想来平日里也不会把诸多心思放在学习上。依我看，他本事不大。”

沈绾见桂阳正在气头上，索性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果然，听了她的话，桂阳心情痛快了不少。终于不再惦记此事，桂阳又将心思放在了沈长青身上。二人有说有笑，沈绾插不上嘴，便在一旁看着。只是看着看着，却叫她看出几丝奇怪。桂阳这丫头对她兄长是不是太过热情了些……沈绾忽而联想到桂阳一开始软磨硬泡让她陪自己出门闲逛的情景。难不成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沈绾吃惊，双眸不由得睁得浑圆，直勾勾望向沈长青。自家哥哥样貌英俊、温润如玉，性子也十分谦逊随和，有娘子爱慕亦是情理之中。桂阳又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要说桂阳和沈长青若真喜结良缘，她定也万分欢喜。只是她一直将桂阳当作妹妹看待，忽然变成了嫂子，总觉得哪里别扭得紧。一旁，桂阳仍旧拉着沈长青谈笑风生，丝毫未有察觉到沈绾在想些什么。罢了。桂阳心思跳脱，兴许只是觉着沈长青人好，亦或是看在他是自己好友的亲哥哥的份上，所以待他亲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