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考试结束。沈长青比之前更忙了些，原先还能与家人一同用膳，现在除去早上出门时见着一面，其余时候都是看不到人的。沈烜倒是不无所谓，可许氏却心疼得紧。沈绾便在她一遍又一遍的唠叨中，度过了六日。“今儿个好热闹。”

听见外面嘈杂声不断，沈绾掀开窗帘，往外望去。“娘子忘了，今日是第一场考试放榜的日子，城里的考生都来了这儿。”

紫芜解释道。沈绾眼中露出几丝兴致。“反正这离承天台不远，不如奴婢过去看看吧。”

紫芜提议。“也好。”

沈绾微微一笑，点头应下。随即，马车停在原处，紫芜下车，去往承天台。约摸一炷香后，她又折了回来。“娘子，您猜榜首是谁？”

紫芜一脸神秘。“是谁？”

沈绾脸上笑意更甚。“是那日您在仙客居门口救下的那名书生，您当时还叫奴婢给他送银子去呢。”

紫芜笑盈盈的道。沈绾自是记得。没想到他竟如此争气，第一场考试就拿了榜首。“都说寒门出贵子，这书生真真是能干。也不知道那日欺负他，将他赶出仙客居的人，今日看到成绩，该作何感想。”

想到那人很有可能被气得鼻孔冒烟，紫芜觉得痛快极了。“能来京城参加考试的，都是过了乡试和会试的佼佼者，论起学术，谁也差不到哪里去。只希望之后的两场考试，他还能这般争气。”

沈绾语气温柔。“一定会的。娘子的眼光这样好，绝不会看错人，”紫芜重重点头。“这些话可不能在外面说。”

沈绾认真提醒。现在是科考的重要时候，之后形势只会越来越紧张，身为监考的家人，她绝不能做错事情，落人把柄，让沈长青受到牵连。许是被人陷害多次，沈绾做事警惕了不少。“奴婢知道了。”

紫芜连忙答应，唯恐祸从口出。马车正缓缓往回赶，沈绾靠在窗边休息。不知过了多久，车忽然停了下来。沈绾回过神，掀开窗帘扫了一眼外面。“怎么了？”

离太傅府只有半条街的距离，总不会出什么事情。“娘子，有人拦住了咱们。”

马夫回答道。“小生王文双，见过娘子。”

一道熟悉声音传进车厢。沈绾看向紫芜，示意她下去查看缘由。“小生方才去承天台看榜，见娘子也在，便想上前交谈。只是当时人烟嘈杂，担心被有心人误会，恐给娘子招惹麻烦，所以一路跟随您来到此处。惊扰了娘子，还望莫要怪罪。”

王文双举手投足皆是彬彬有礼，沈绾也寻不出理由怪罪。“对了，小生冒昧前来见您，其实是为了还钱的。”

还钱？沈绾有些诧异，下意识又看了紫芜一眼。紫芜应声，走下马车。片刻，她手里攥着一个钱袋回来。“那日小生离开仙客居，去了旁的客栈住下，傍晚就收到一件新衣裳和一双新鞋。问了客栈的掌柜，才知道是一名年轻娘子给的他银子。小生在京城无亲无故，愿意对小生解囊相助的，便只有娘子您。这件事情小生一直记在心上，未曾忘却。”

“娘子也别担心，这钱是小生拿自己写的字画换的。您出面替小生解围，小生已经感激不尽，怎能白要您的钱财。”

王文双唯恐沈绾不接，耐心解释他是如何发现的沈绾送钱给他，自己又是如何换来的这些钱。“这钱我收下了。”

沈绾终于开口说话。“既然你还了我的钱，那我们便算是两清。”

她帮王文双，不过是出于同情，看不得人间疾苦，未曾想过报答。若王文双资质平平，她也不会这般着急撇清关系。眼下看他样子，只要不出意外，科考结束后定能步入仕途。至于他能走的多远，沈绾无从得知，她也不在乎。随后，沈绾吩咐马夫继续赶路。马车缓缓离去，王文双躬身告别，直到它消失在街道尽头。不远处的巷口，一道身影斜倚在墙角，将刚才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殿下！门外有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