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面试的女孩，大部分都是平面模特，拍的是广告片。　　倒不是剧组抠门，掏不出钱来。　　而是因为在15岁这个年龄节点，演员还在上中学，没有学校的名气加成，原生家庭不吸血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能给她们带来资源？　　接连面试了几个。　　“这些孩子好可怜。”

董子晴小声说道。　　刚刚进来的那些小女生，人人带着甜美可爱的标准笑容，往那里一戳就是上镜站位。　　摆POSE就更不用说，瞬间就能切换十几个姿态，让人眼花缭乱，像是在表演杂技。　　“的确。”

蒋州去过广告拍摄现场，对这个很了解：“这些孩子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工作了，摆姿势已经成了她们的本能。”

说实话。　　如果不是九年义务教育。　　那些钻到钱眼里的家长，绝对不会让自家ATM在校园里浪费时间！　　可怜归可怜，蒋州也不会因此给她们提供角色————《蜘蛛侠》这种大制作要是扑街了，自己更可怜！　　“已经第十三个了。”

董子晴道：“师兄，我看还是请明星吧。”

顶多就是多花些预算，总比把这些花瓶搬上大荧幕强。　　“嗯。”

蒋州缓缓点头。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好在简丽不像毕克，就算不能跟公司签约也没事，总不至于被艺人要挟拿捏···　　这时，最后一个小演员进来了。　　“各位老师好，我是十四号梅小雅，请多多关照。”

蒋州抬头一看，眼睛一亮。　　女孩十五六岁的年纪，精致的像瓷娃娃一样，长相并不是那种甜美，而是带着一股子邻家女孩的娇俏，尤其是那双眼睛，纯净清澈。　　唯一的缺点，是她的头发，过于浓密油亮的及腰长发，莫名的违和感，让人看着别扭。　　“你戴了假发？”

董子晴问道。　　梅小雅犹豫了一下，点头：“戴了。”

“摘下来。”

“哦。”

梅小雅摘下假发，蒋州瞬间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及腰长发换成清爽短发，梅小雅身上的娴雅气质一扫而空，更像是风风火火的假小子。　　不像男主的女友，更像是兄弟。　　“老师，对不起···”　　梅小雅低下头。　　“没事，试试这一段。”

蒋州递给她一张纸条。　　等她离开之后，众人对视一眼。　　“就这个？”

“就这个。”

“太难得了···这真没当过童星？”

“发型问题也不大，简丽的形象本身就没确定，阳光女孩也不错。”

“那就她了！”

外面。　　准备室里依旧坐满了人，那些面试完的人赖着不走，就等着看竞争对手的表现。　　梅小雅进去的时候，她们是警惕的，因为这个女孩比她们长的更漂亮，长发飘飘的样子让人心动。　　当她出来的时候，看着她一头短发，本来警惕的目光被幸灾乐祸取代了。　　“哈哈哈，作假被逮到了！”

“这么短的头发也想当女主角？”

“真以为人家大导演是傻子吗？”

早早见惯了名利场，15岁的小演员们早已没了天真，又没有成年人的城府。　　这也使得，她们的讥讽格外刺耳。　　————至少，梅小雅的父母被刺的脸上青白不定。　　“你怎么回事？”

“非得把我们气死你才高兴？”

“多难得的机会，你就这样浪费了···你有没有在听！把头转过来！”

梅小雅咬着嘴唇不说话。　　“教育孩子请回家，这里是公共场所。”

面试室的门推开，蒋州站在门口淡淡说道。　　现场众人立马激动了，一窝蜂涌了上来。　　“蒋导，请你一定要考虑一下我的孩子！”

“我孩子演过电视剧，网上都夸她有灵气！”

“蒋导，晚上有没有时间，赏光吃顿饭？”

如果有专业的经纪人在这里，看到这种情况，一定会扶额直呼猪队友。　　————真以为电影导演是片场群头或者广告片现场的小主管？　　蒋州也不想多跟这些人废话，旁边董子晴打了个电话，很快一队保安上来，客客气气把这些人请了出去。　　······　　两天后。　　自从元宵节开始选角以来，整整持续了14天的时间，大大小小的演员终于敲定完毕。　　蜘蛛侠“毕克”由杜立扮演。　　蜘蛛侠女友“简丽”由梅小雅扮演。　　好兄弟“哈利·奥斯本”由潘俊扮演。　　反派“诺曼·奥斯本”、“毕叔叔”、“梅婶婶”都请的老戏骨。　　······　　杜立的家中。　　“必须一口气签下整个系列的合同？”

“中途不能换人？”

“还有这种好事？”

一家人兴奋不已。　　“傻子才会拒绝好吧！”

杜妈乐颠颠道：“不愧是我儿子，一下就被大导演看中，还签这么长的合同！”

“儿子比我那时候有出息！”

杜爸也说道。　　“那当然，我儿子是最棒的！”

“是是是，为了庆祝儿子试镜成功，晚上咱全家下馆子去！”

······　　梅小雅的家中。　　“哈哈，我早就说了，我的小雅一定没问题，那些贱人还不信！”

母亲笑的合不拢嘴，父亲也高兴的围着屋子打转，像是面前挂了玉米的驴。　　梅小雅缩在沙发上，脸上还有些红肿，一言不发。　　“那赶紧的，签了合同寄给公司啊！”

梅爸催促道。　　“慌什么！”

梅妈端详着合同：“我感觉这几个地方应该改一下，我上网搜了，他们都说不能签一个系列，应该先签一部。”

“为什么？”

梅爸懵逼。　　“你傻啊你！没看合同上写吗，一部电影片酬200万？”

“看到了，多高啊！”

“要不说你傻！”

梅妈恨恨地指着他：“你想啊，要是咱们小雅一部爆红，第二部可不止这个价了，第三部就更高了，一部200万？打发叫花子吧！”

“可他们能同意吗？”

梅爸犹豫道。　　他觉得200万已经是天价了，女儿从小到大也没赚够100万。　　“咱这是正当利益，完全可以谈判嘛···”梅妈还没说完，旁边冷冷的声音响起。　　“够了。”

梅妈愣了一下，扭过头看着自己女儿：“你说什么？”

“我说够了！”

梅小雅脸上没有以往的逆来顺受，而是带着讥讽：“这份合同，防的就是你们这种人，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　　还谈判？你是谁，人家是谁？你也配和人家谈判？与其和你谈判，人家为什么不换一个更听话的演员？”

“你！”

梅妈大怒。　　女儿眼中的轻蔑，刺痛了她的家长尊严，下意识抬手就要扇一巴掌。　　“打，随便打。”

梅小雅扬起头：“反正这几天就发布会，大不了肿着脸上镜。”

梅妈的巴掌生生停在空中。　　打女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打了钱途，问题可就大了。　　梅小雅拿过合同，迅速在上面签了字。　　“以后，别再干涉我的决定，你们没那个能力。”

······　　北电。　　“潘哥请客！”

“潘哥牛逼！”

“不愧我的童年白月光，潘哥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潘俊看着兴奋的同学，脸上噙着微笑：“侥幸而已···晚上请大家吃饭。”

正说着，电话响起。　　“我先接个电话。”

走出寝室，潘俊接通电话，磊哥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妈的，你这合同真特么恶心，片酬一点点，要求还特么这么多！”

潘俊淡笑：“没事，第一部片酬第一点算不了什么大事，只要能出演《蜘蛛侠》就好。”

他看的很清楚。　　按照蒋州以往的战绩，《蜘蛛侠》失手的概率近乎为零，自己也大概率能通过这部电影一举翻红。　　————即便出演的不是蜘蛛侠，而是小绿魔。　　到时候，自己也就有了谈判的本钱。　　就算不违背合同，大可以提出修改合同，不怕蒋州不答应。　　“现在别想这么多，答应晚了，唯一的机会都没有了！”

·······　　西虹市，海舟公司。　　“都签订长约了，那就好。如此一来，在后续的几部系列电影中，就算小演员们想要修改合约，提高片酬和分红，我们也占据主导权，最大程度地确保我们自身的利益。”

蒋州露出笑容。　　不得不防啊！　　前世，第一代蜘蛛侠的扮演者托比·马奎尔就干过这种事。　　三部电影的大红，让他彻底膨胀，认为这都是自己的功劳，自己得到的报酬完全是在打发乞丐。　　殊不知，《蜘蛛侠》的大卖有很多原因。　　鬼才的导演、蜘蛛侠IP的品牌效应、庞大的投资、精良的制作，还有宣传和发行。　　演员有功劳，但绝对不是头功，更不是全部功劳，这样想的人不是装傻就是真傻。　　就像有些人把《泰坦尼克号》大火的原因全归于某球草的“盛世美颜”上。　　托比·马奎尔要求把片酬增加到四千五百万美金，甚至还想染指DVD的分成，吃准了《蜘蛛侠》离不开他。　　结果怎么样，众所周知。　　《超凡蜘蛛侠》来了，加菲版小蜘蛛来了。　　“小人之心就小人之心，《蜘蛛侠》是我的，谁也别想搞幺蛾子！”

蒋州心道。　　“咚咚咚。”

“进。”

小文快步走进来：“老板，发布会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有多少家媒体要来？”

“82家，比我们预想中要多。还有好多是国外的媒体，从咱们选拔演员的时候就来华夏了。”

小文感叹道：“这次咱们可厉害了。”

“是啊，有史以来排场最大的一次。”

蒋州笑道：“你信不信，等到《蜘蛛侠2》的时候，来的媒体更多？”

“一定是！”

小文相信，是因为他相信蒋州。　　而蒋州相信，是因为他相信蜘蛛侠。　　《蜘蛛侠1》在原时空当中，可是在全球范围内取得了超过8亿美元的票房，如此大IP，自然有着前所未有的吸引力。　　“演员那边没问题吧？”

蒋州问道。　　“都在公司，只是···”　　“说。”

“杜立还好，就是梅小雅和潘俊有点情况，梅小雅的母亲坚持要出任梅小雅的经纪人，潘俊那边也跟一个叫王磊的有联系。”

“没签合约吧？”

“当然没有，否则他们连参加选拔的资格都没有！”

“签了我的合同，就是我的人。告诉他们，要不换演员，要不接受公司安排。”

蒋州淡淡道：“还没出名呢，就想着占便宜，吃相是不是难看了点？”

“是，我马上转告！”

蒋州点点头，坐回自己的位置。　　“最近，圈里几家公司怎么样？”

“很活跃。”

小文道：“自从把星娱的艺人收入囊中之后，纷纷宣布了新作品的拍摄计划，片酬都在2000万以上。”

“大手笔啊。”

蒋州笑笑，随手拿起手机搜了一下。　　【李希依×秦蜜，情定《三生缘》！】　　【钟雷强势加盟《飞奔兄弟》，据爆料一季加盟费2200万！】　　【古偶四美男回归，陈启穿越《帝都诺》，自称3000万是他演技应得的。】　　不用怀疑，顶流艺人的吸金能力就是这么强。　　这也是为什么，星娱倒台的时候，这些艺人被各方疯抢。　　除非是蒋州这样靠导演名气的奇葩，几乎所有影视剧，要想赚钱，都必须找这种“顶流”撑场面。　　不找？　　不找就没流量，赔的裤衩子都没有！　　找，反而还能赚一点钱，不至于白辛苦一场，这已经是行业现状了，大家都这么干，不满又能怎么样？　　“咱们这次海选，这些人也在说怪话。”

小文愤愤不平：“多管闲事，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蒋州饶有兴致：“他们都说什么？”

“还能是什么，说咱们抠门，主角连个正经明星都不请，还有的说低片酬是对演员行当的不尊重，还有的人说，如果咱们找不到人，他们愿意让旗下新艺人跟咱们合作···”　　这些，蒋州早有预料。　　近几年来，蒋州过于耀眼了，不仅有官方支持，自身成长速度也快的惊人。　　好不容易在“星娱事件”中占了上风，这些人哪能克制住阴阳怪气的冲动？　　那些所谓的“新艺人”，不是别人，正是以前星娱的艺人，摆明的是在恶心蒋州。　　“这么幼稚，这些人是小孩吗？”

小文鄙夷道。　　蒋州哈哈一笑：“犯不着跟他们生气，生气容易老得快。”

“我就是不爽他们，这些人早晚挨收拾！”

这时，蒋州的手机响起，是董子晴打来的。　　这个时间，她应该在首都参加颁奖礼才对。　　蒋州接通：“喂，子晴···什么？真的假的？”

电话那头，董子晴看着剑拔弩张的现场，台下斥责的老人和台上涨红了脸的年轻演员。　　“当然是真的，你赶紧去看直播！”

“这次我真是来对了，这么大的热闹都能看到···”　　挂掉电话，蒋州看向小文，伸出大拇指由衷道：“小文，你这嘴，开过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