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很多人心态还没有彻底转变。固然周青青很是干脆利落的杀掉了吴姐，但一时半会儿，根本不能从杀人的后遗症中走出来。即便现在她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陈寰通过后视镜看向正淡定擦拭手上血渍的周青青，问道：“什么感觉？”

周青青一愣，“什么什么感觉？”

陈寰道：“我是问你杀人什么感觉。”

周青青沉默了下，“无非是往要害处捅上一刀子罢了。”

陈寰摇头，纠正道：“不是在问你方式，而是在问你什么感觉。”

听闻此话，留意对向车道的沈婧慈和赵林不由竖起了耳朵，小天更是猛地打了个激灵。周青青擦拭血渍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斟酌，隔了好会儿才说道：“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捅萝卜一样，刀锋没有任何阻碍，仿佛一切的情绪都在那一刀下全部宣泄了出去，可……”话到这里，周青青顿了顿，紧咬住下唇说道：“可在反应过来后，又有一种恐惧感，惊慌、无措、感觉自己就好似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一样，本能的想要掩饰自己情绪，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很害怕她化成恶鬼找我复仇。”

陈寰暗暗点头，“有这种反应是正常的，有些东西就像是一个闸门，一旦被打开了，就再也关不上。但我需要告诫你一件事，无论什么都时候都不能够嗜杀，并以此达到取乐缓解自身情绪上的压力。即便杀人在我看来是很正常的，乃至是末世生存的必备手段。”

从昨日到今天，周青青的转变他都看在眼里，也很满意她的这种转变。纵然自始至终都不曾相信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但周青青此举，无疑也是达到了成为一个合格队友的条件。因为在末世求生，就不能再尊崇文明社会那一套规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也是自然界千古不变的基础法则。周青青点点头，“我明白了。”

陈寰用余光瞥向紧紧依偎着沈婧慈的小天，“小天，这话同样是在对你说的，希望你能够牢牢记在心中！”

“啊？”

小天身体抖了抖，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表示自己知道了。陈寰的狠辣，这是他首次见到，也远超之前的那种决然冷漠。哪怕他知道这是陈寰在为自己好，心中仍旧不住升起了一丝恐惧。不过在如今这个局势下，陈寰也没有去做心理疏导的心思，在他看来，恶症就得下猛药，不然很难纠正小天骨子里的一些固有观念。因为没有什么比活下去还重要！尤其随着时间推移，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残酷。届时，即便一个再善良的人，也会对生生死死感到麻木。所以要活着，就不能只会杀丧尸，还要学会杀人！人们或许会对此存有偏见，但命运没有，绝望会改变一个人，可希望也会——………上午十一点。队伍开始进行临时休整。由于吴姐的缘故，昨晚除了陈寰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得到了休息。纵然强打着精神也勉强可行，但终究不是什么可行之计。再加上沿途都需要留意对向车道的诸多蛛丝马迹，对心力的消耗更是巨大，于是在前行一段后，陈寰便决定选择一处对向车道较为通畅的路段进行休整，当然，时间肯定是不会太长。“陈寰，你去休息吧，警戒的事交给我。”

等到草草吃完东西，众人都进入了货厢休息时，周青青却忽然回到了车头前。见陈寰目光投来，她仰头洒然一笑，“虽然我们手里都有照片，你也提供了诸多细节，但我终究没有见过叔叔阿姨，何况以我目前的心理状态，即便躺下了也睡不着，与其在货厢里辗转反侧，还不如把休息的时间让给你。”

陈寰耸耸肩，“随便你。”

周青青见陈寰没有拒绝，当即便举步绕到副驾，拉开车门坐了上来。只是她的模样却有些欲言又止。“有事就说，我没习惯去揣测别人心中在想什么，即便是去揣测，那么也是往最坏的一面揣测。”

陈寰靠在椅背上淡淡说着。周青青咬咬牙，问道：“你第一次杀人后，是怎么走出来的？”

其实很多道理周青青都明白，陈寰讲的那些，她也一一记在心里，不过有些东西，并非说说那么简单。陈寰说道：“不用走出来，你只需要去适应它。”

“适应？”

周青青不解，她不明白杀人怎么去适应，要知道就算一些杀人犯都过不了这关，何况她之前就是一个普通人。陈寰没有接话，而是反问道：“那你觉得人和丧尸有什么区别？”

“人有七情六欲，知道疼痛，会疲惫，而丧尸……”说到这里，周青青好似抓住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我自我催眠？”

人、丧尸——在变异前，丧尸可不就是人吗？既然连丧尸都杀得，那么人为什么就不能杀？为什么就要有极大的心理负担？何况她此次杀人也不是无缘无故，正应了那句话：万事皆有因果，一报还一报。如此想着，周青青忽然觉得自己好受了些。陈寰笑了声，“我可没有这么说，而且自我催眠是一个极其糟糕的手段。”

周青青急切道：“那我该怎么做？”

“适应，就像是你目前正在适应末世一样。”

还是那句话，不论什么遇到什么事，都需要努力的去适应，如果不去适应，只会遭受淘汰。陈寰不管周青青会用什么办法去适应，也没兴趣去管，八年的经历，早已经让他失去了热心肠。倘若不是看在周青青转变，形同赵林般达到自己心中预期，他连搭理都懒得搭理，更不论为她提点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