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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敏锐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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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渐深,杨清婉手上的动作便不自觉地慢下来,随后勺子停滞在碗中。张嘴久不见粥来的林深,回过神来,诧异地看着勺子搅动粥碗,却就是不见舀出粥来喂自己。再一端详,才发现对方人在神不在,跟自己刚刚一样,思绪不知道飞哪儿去了。虽然有些好奇什么事居然能够令她这样冷静的人失神,但直觉告诉林深,好奇心不能太重。好在没一会儿,杨清婉便也回过神来,见林深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自己,那眼中的打量让她心中的陌生感越发浓厚。不动声色的喂林深吃完碗里的粥,等二老也吃完,杨清婉收拾好碗筷。招呼在房间内对各种医疗器械既好奇又害怕的林子宁,还想让二老和小宁跟林深再聊一会儿,两个护士便敲门走了进来。来的正是护士长张姐和小护士唐沁,在为林深仔细检查一番后,张姐将林深的各项指标反馈给胡常应,随即告诉杨清婉林深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情况稳定,可以办理转住院手续了。“那爸、妈,你们在这跟林深再聊一会儿,顺便帮我照顾一下宁宁,我去给林深办理转住院手续。”

走出监护室,杨清婉思索了片刻,随后向护士台走去。护士台这会儿正有三个护士在聊天,远远地见杨清婉靠近,瞬间将口中正在聊的八卦暂停,其中一人起身在台内扬起了礼貌性的微笑。“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杨清婉礼貌地点头回应,“你好,我想找一下今天早上在重症监护室观察林深状态的那位护士,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找一下她,我有些问题想咨询一下。”

“重症监护室,林深,哦!找到了,她叫唐沁。您稍等,我帮您叫她。”

护士说完,转身向护士台内的房门走去,打开门叫了一声,没一会儿就和小护士唐沁一起走出来。唐沁起先听到重症监护室,还是个很美的女人时,首先就想到了起死回生的林深,然后就是那个男人美得不像话气质又独特的妻子。出来一看,果然没错,只是她心头还是有些疑惑,不知道杨清婉找自己有什么问题要咨询。怀揣疑惑,唐沁走到杨清婉面前,慑于对方强大的气场,显得有些局促,细声细气地问道:“你好,请问您想要咨询什么问题?”

杨清婉先是上下仔细打量了这个矮自己一个头的小护士,随后才礼貌道:“抱歉,因为听说我老公宣告死亡到再次恢复心跳期间,你都在他身边。”

“所以,对于我老公车祸送进医院的一些细节想再问你一遍,你有时间么?如果不忙的话,顺便陪我去办理一下转住院手续吧,我对这也不太熟悉,刚好我们也可以在路上慢慢聊。”

闻言,唐沁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低着头身子一颤。注意到这个细节,杨清婉美眸微眯,追问道:“怎么样,可以吗?拜托了,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的。”

一旁起初跟杨清婉搭话的护士,见唐沁低着头不说话,连忙在她身后用手指悄悄捅了捅,低声提醒道:“去吧,这边我帮你看着,待会儿给张姐说一声就是。”

唐沁回头,看着同事示意她赶紧答应的眼神,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好,我带你去吧,不过我这里不一定有你想要的答案。”

从杨清婉刚刚的话中,不难猜出她想要问什么。因为不只杨清婉想知道,医院的医院护士们也都想知道。她已经被问过不下十几次了。可每每回想起当时手术台上的情形,她依然忍不住毫无理由的畏怖,那一段经历体验像是被单独划出来,每次回想起来都让她再次身临其境。偏偏当时其实根本也没有什么令人害怕的事情发生,林深既没有忽然坐起诈尸,也没有忽然拉住她的手。仅仅只是在一种唐沁很难形容上来的、令人战战兢兢的氛围中,还没被唐沁拔下的心电监护仪在滴声中再次有了波动。再然后就是忽然停电,唐沁自己也在那一瞬间像是情绪崩溃一般,尖叫一声后昏了过去。路上,唐沁一边将这些情况再一次说给杨清婉听,一边将她往住院部带,顺带回答杨清婉针对她讲的情况提出的问题。走到住院部时,杨清婉没有再继续提问,唐沁也舒了一口气,办理好转住院手续,两人便又一同往回走。一路无话,唯独快要走回监护室时,杨清婉再一次叫住了唐沁。“你是学医的,你说,死而复生的人,会变得跟以前的自己不一样么?”

听到她这么问,唐沁只觉得头皮发麻眼神发直,浑身一紧,瞬间双手环抱,只觉得身上鸡皮疙瘩成片成片地冒出来。“姐,姐,你别吓我,我怕……”见她吓得声音都颤抖的模样,杨清婉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向监护室走去。唐沁则被吓得不敢跟上,连忙跑回护士台,让其他同事去帮忙转移林深到住院部。杨清婉再次来到监护室外时,听到里面传出一阵清脆的笑声,是林子宁的。于是她抬起的手停下,悄悄移到观察窗口旁,向房间内看去。只见房间里,女儿正躲在林深病床床尾,借着床尾的挡板,跟躺在病床上的林深左右玩着躲猫猫。自己的公公婆婆则坐在离两人都不远的一旁,既照看着小的,也生怕大的有什么不适,不过两人脸上洋溢的笑意却是半分没减。看了一会儿,不过看着看着,杨清婉却发现有些不太对劲。因为林深这会儿床头的位置并不是吃饭时那般摇起来的,而是被放了下去,只有一个枕头垫着。这样高度,他的视线落在略高的床尾时,应该才到挡板的三分之二不到,而女儿甚至不到挡板的一半高。可杨清婉发现,不管女儿在床尾怎么移动,病床上林深的视线都一直跟着女儿在动,但在女儿出声让他猜猜自己躲在左边还是右边时,林深有时说对的,更多时说错的,明显在逗女儿开心。逗女儿开心没问题,可他怎么能够隔着挡板看到女儿的位置?疑窦顿生,杨清婉不再迟疑,决定进去亲自验证一下是自己多想了,还是林深真的有问题。“啪嗒——”房门应声而开,杨清婉走进房间,向二老打过招呼后,拉起见到自己便开心扑过来叫妈妈的女儿,走到林深的病床边坐下。“转住院的手续已经办好了,待会儿就会有人来将你带到住院部去。”

一边说,杨清婉一边从自己的位置向床尾看过去,发现她坐的位置看过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于是便低头问林子宁:“宁宁,刚刚在玩什么啊,笑得那么开心。”

“妈妈,刚刚宁宁在跟爸爸玩捉迷藏的游戏。嘻嘻,爸爸好笨的,都猜不到宁宁到底躲在左边还是右边。”

“是吗?爸爸有那么笨?妈妈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听到妈妈不相信,林子宁立刻拉着杨清婉的手撒娇起来:“就是就是,爸爸好笨的。”

“不信,不信我再跟爸爸玩给你看。”

杨清婉笑着点头答应。得到妈妈点头,林子宁立马跑到床尾,让床尾挡板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并招呼爸爸。“爸爸爸爸,我们再来玩躲猫猫给妈妈看。”

从杨清婉坐着的角度看去,也只能看到女儿半斜黝黑的头发。林深此时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其实早在杨清婉走到门外时他便知道了。神魂的强大让他的感应无比清晰,哪怕他有意靠着天丹镇压着神魂,但依然有着方圆十五米的神念感应距离。在这个距离内,哪怕是一只蚊子的动静,他也能察觉到。而杨清婉刚刚明明在外面看到了房间内的情形,怎么还会在进来后说什么不信,还让女儿再来演示?这个女人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肯定是我什么地方表现得不对,可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对呢?”

一边思考,林深一边再次将视线落到女儿藏身的床尾,看着蓝白色的塑料挡板,忽然间想明白了自己的问题所在。“呵,还真是个观察仔细心思细腻的女人,差点让你抓到了我这不经意间的漏洞。”

心里赞叹,面上却仍不动声色,只是这回在女儿没有从挡板后自己跳出来之前,林深都没有说话,视线左右探寻式来回移动,在女儿跳出来后,才看似与女儿动作同步般说出与女儿相反的方向。毫无疑问,又逗得女儿脆生嬉笑。又两三次后,偷偷观察林深的杨清婉眼中露出疑惑之色,难道真是她有些疑神疑鬼了?其实林深不过是利用了她求证对比的心理,一般人在当下事实面前,之前的猜测推理都会被下意识的推翻。同时两件事情发生时,由于关注重点各不一样,从记忆而言,两者便会相互模糊甚至相互完善,因此人们常常会将两件相似的事情搞混,并且更愿意相信当下判断的情况。有些混乱的杨清婉没再继续让女儿玩闹,反而有些心事重重。在随后跟着医生护士将林深转到住院部期间,一直都没有说话。转到住院部后,林深主动提出让杨清婉带着二老和女儿出去逛一逛,他这里不用担心。听到林深这么说,杨清婉才带着仍然残留的些许疑虑,带着三人走出医院,准备给二老买几套衣服,顺便也逛一逛这周边,让女儿跟她爷爷奶奶多点相处时间。等几人都走了,林深在单人病房中,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啧!上次这么费神,好像还是在坤陆的寒昼天取他那界的轮回本源吧?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心性,很适合修行。”

抛开杂念,林深神念转动,在病房中探查一番,没有发现什么摄像头,这才放下心来。留下部分神念注意外界后,林深盘坐闭目,没一会儿,身上便被一层清冷光辉覆盖,病房中的温度随之骤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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