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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他所看到的东西简直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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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堤封闭的小河,隔断了与沅水的欢聚,默默地躺在古城北边、新城南边,一条联结新城与古城的乌黑的柏油路横穿南北,把它割成两半,近看,像两只鳡鱼苦胆,绿幽幽,袒露在天地间,远看,似一双儿童眼睛,亮晶晶,注视着两岸的一切。这时,几张稚嫩的脸蛋,从古城北街口的青石码头上,映入平静的河水。一阵冷风从新城那边吹来,那一张张脸蛋,一忽儿拉长,变得状如大西瓜,一忽儿扩宽,变得形同大南瓜。一个胖圆脸,大眼睛,肉皮黑得像才鱼背脊的少年站起身,舒了一口气,注视着水里的倒影。突然,他惊叫道:“哎呀!这树上有个脑壳。”

大家都吓一跳,抬头朝油杉树上望去,那一片片椭圆形的绿叶,挂满枝头,冷风吹过,坚强地摇曳,不曾掉落。他们什么也没看见,埋怨道:“田蚌!你真是神经过敏!”

田蚌朝树上眨着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码头又恢复了平静。大家埋头剖鱼。黑柳挖出草鱼肚子里的一坨肠子,顺势扔进河水里,小手凑近嘴巴,连连呵着热气。兰草用刀背刮掉鲫鱼遍身的鳞片,再掉转刀口,对准鲫鱼雪白的肚子,“嚓”地一声,一刀划去。由于用力过猛,进刀很深,划破了鱼苦胆,绿汁四溢。她将鲫鱼伸进河水,连连摆洗,又提起,撑开肚皮,浇水淋那一坨鱼籽。然后,伸出舌尖,舔舔鱼籽,弯弯的眉毛,翘翘的鼻子,黑黑的眼睛,皱成一堆,说:“还是挖苦的。糟蹋了这一肚鱼籽。”

“不要紧。吃的时候,往锅里放一调羹苏打,就不苦了。”

田蚌又问:“兰草!你这鲫鱼好多钱一斤啦?”

“五块五。”

“不便宜呀!难怪大人们常说,有钱难买腊月货,家家户户都要腌腊鱼,价钱就比平时贵。”

“贵点也划得来。”

兰草说:“把这鲫鱼曲在缸里,到明年春天吃,味道香,又经吃,比吃新鲜鱼合算。田蚌!你那鲤鱼是什么价?”

“没有价。我舅舅放干承包的鱼池,选了这几条最肥大的鲤鱼,派我表哥送来的。”

“你莫吹!”

黑柳接过话题:“你那几条鲤鱼算不了什么?只有蒲青的那条鳡鱼才算大指拇。蒲青!只怕有二三十斤重哟!”

“没称过。”

蒲青抠着鳡鱼的腮。“你这鳡鱼也是人家送的呀?!”

“这……”蒲青欲言又止,握紧菜刀,对准鳡鱼肚子切下去。“蒲青!你糊涂了。”

田蚌大声喊道。蒲青举起的菜刀没有落下去。他这才想到,这么大的鳡鱼,肉厚,油多,从肚子剖开,背脊上的肉难以进盐,也不易晒干烘腊。天气转暖,就会变味,甚至生蛆。只有“打开边”算最好。他瞄了田蚌一眼,暗暗感谢他对自己的提醒。他将鳡鱼翻了个身,刀口对准那乌黑的背脊,顺着鳍翅切下去,“嚓————”,笔笔直直一条线,不偏不歪落在鳡鱼背脊正中。他按紧菜刀,推向鱼尾,又把菜刀往胸前拉回来,刀口顶住了鳡鱼脑壳,他用力按了一下,无济于事。他咬紧牙,使出浑身的力气,还是剖不开那坚硬的鳡鱼脑壳。他抬起手膀,擦去额头上的汗珠。田蚌走过来,蹲下身,左手接过蒲青嵌在鳡鱼身上的菜刀,握紧刀把,右手捏成拳头,举起,对准刀背,狠劲砸下去。“卡嚓”一声,鳡鱼脑壳裂开,整条鳡鱼剖为两半,摊在青石板上,裸露出全部内脏。“田蚌!多亏你帮忙。”

蒲青感激地说。“这算得了什么!来!我帮你把鳡鱼肠子理出来。”

“你自己的鱼还没有剖完呢!这鳡鱼肠子不像其它鱼的肠子弯弯拐拐多,就是一根直肠子通到底。理起来很快。”

蒲青说着,摘掉鱼泡底下的苦胆,扔进河水。他提起胀鼓鼓的肠子,捏了捏,小鱼小虾连连往外掉。他想起了渔民说过的话:鲶七鳜八才十三,鳡鱼一天吃到晚。鳡鱼是淡水鱼中之王,一天不知要吃多少小鱼小虾。他猛将鳡鱼肠子撕开,那些尚未完全消化的鱼虾、螺蚌,纷纷撤落青石板上。突然,蹦出一个指头大的塑料小包。蒲青一惊。他捡起一看,里头包着东西。他揩净沾在上面的鱼血和鱼涎,他所看到的东西简直令他不敢相信,他惊呼道:“你们看!金,金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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