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东都就在眼前了。沈清月先开口，“张大哥，为什么问我精不精通妇科呢？”

张大哥有些不好意思，很想要假装无事发生，“没什么随口问问。”

她看张大哥这个样子，当然知道张大哥是极其的有困难。“有一个女师傅指点过我几年，她是极擅妇科，我也学得五六。”

她交心的说道。张大哥问这个话，肯定想要她医治一位女子，既然是女子的事情，那她就应该更加上心才是。女子不易，更何况是古代的女子啊！“不知道兄台在东都找到了落脚点了没？”

张大哥听这么说，积极的问道。“没。”

“我也有些朋友在东都，要是真没有落脚的地方，可以在我朋友那歇脚。”

“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你的朋友了？”

沈清月问。“他家开客栈的。东家跟我的好友乃是挚友，往日的货物往来都是我的船帮忙运的。”

“张大哥，我既坐了你的船，你应该也清楚，我——但是，我不是坏人，更不会是朝廷通缉的要犯！”

坐张大哥的船的人，主要是穷，其次走水路可以躲过关口的盘查。“兄台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张大哥微笑着问道。她不敢看张大哥的眼睛，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低头擤了擤鼻涕，看着近在咫尺的港口，离东都很近了。她选择咬紧牙关，沉默不语，下了船，就当不认识什么张大哥就好了。“莫非兄台是前几年家里为了让你躲兵役，让兄台进了道观做了道僧，在道观和老道长学的医术？现在无战事，家中又对你诸多管教，所以你才逃出来了？还想要到繁华的东都来看看！”

张大哥自顾自的猜测道。沈清月想了一下当前社会的现状，有一部分男子上了战场，为国厮杀；有一部分男子想尽各种办法想要逃脱兵役。他倒是给她编了一个合理的理由，虽然是不光彩，但是还是说得过去。“那时候，我还小。”

她似默认的说道。过了一会儿，就到了港口了。她第一次见到东都的牌楼，比张大哥还要大一倍的船也比比皆是。拉货的人，背货的人，在港口边上就在分货的人……“等一下，我要去帮忙卸货，船下面太乱了，我忙完了再来船上接你。”

“好。”

她就乖巧的点头。她找了一个高处，从高处俯瞰整个东都城。她的鼻子流出清清的鼻涕，她只能拿着手绢擦。她感觉自己腰也酸酸的，肚子还隐隐的疼。她心里开始有些慌，她看了一下四下没有人，然后转过头，揪着裤衩子，看了一下。她看见裤子上的血渍的时候，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这姨妈怎么早不来晚不来，还在她这么不舒服，受凉了，女扮男装的时候来！还好，她自己最先发现了。她翻着白眼，微微的仰着头，她很想知道在古代如果来了姨妈之后会怎么处理。可是，原主关于姨妈的记忆，也就一点点。原主她，该不会还没有来过姨妈吧？所以，她这是初次月经吗？她抿着嘴，整个人都傻了！虽然原主十六岁才来大姨妈，是晚熟了一点。但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连姨妈都没有来过，就让她嫁人，还是嫁给一个太监，简直不要太过分了！她忍着心头的怒气，转过身去拿之前老妇人给她换的衣物，她还要想办法给自己做一条简易的月经带。她徒手艰难的撕着完好的上衣，她想把上衣一分为二，可是她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力气。她心紧张的悬着，船上不时还有搬运货物的船员交流的声音。她真的太害怕了，她才没女扮男装几天，就让人发现她是女儿身了。她慌张的换好了衣服，看着带血的裤子，用那件被她撕破的剩下一大半的上衣严严实实的包着，抓在手里。她想找个地方扔，又发现根本没有地方扔，只能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拿在手里。张大哥下完了货，空了船，“沈越，沈越，你在哪啊？”

沈清月刚刚没有听清楚，等反应过来，别人在喊沈越的时候，赶紧走了过去，果然是张大哥在喊她。“你怎么不应我啊？”

张大哥有些郁闷的问道。沈清月因为来了大姨妈，心情也被影响到了，嘟囔着小嘴，很不开心的样子，“太嘈杂了，而且风也太大了！”

张大哥打开了船上的一个大箱子，箱子的上面放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最底下有一卷布。沈清月看着张大哥捧着那块布满心欢喜的样子，又找一块烂布把那块布盖上。“走吧，我带你去我阿姊家吃饭！”

“你阿姊在东都？”

她脑子一转，阿姊在古代是姐姐的意思。“嗯，她嫁到东都来了。你昨日请我吃了一顿，今日我请你吃一顿。”

她原本就受了寒，又加上来了大姨妈，而张大哥还一副见自己阿姊心切的样子。她只好逞强的跟在张大哥的身后，还要担心她自制的月经带可能会掉。好在，尴尬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张大哥把那匹布给了他的姐姐。张大哥一口一口阿姊叫的好甜啊，真让人羡慕。张大哥的姐姐也做了一桌丰盛的家常菜，沈清月一个外人很尴尬。他们三个人，等了很久，在等张大哥的姐夫。满心欢喜的把人等回来了，那人看着满桌的饭菜，却冷冷的撂下一句话进屋了，“我吃过了，你们吃吧！”

沈清月本来就身体不舒服，也没什么胃口。张大哥的姐姐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到了嘴边，只说，“我就说了不用等他了！吃吧，吃吧！”

沈清月也能感觉到气氛有一点点的不对，张大哥扶着他的姐姐，看着沈清月的时候，他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她看着院子，院子里有井，院子里还有鸡鸭狗，整个院子干净整洁，也有烟火气，就是感觉缺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