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柯看卫无风低头凝思的样子,晃了晃了他的身子,“下棋啊!”
他回过神,呆滞的看着王柯,眼神里透出一股子自卑苦涩,那眼神可怜充满了故事。“她应该不会介意你……”王柯细想,是他口不择言了。他咽了咽口水,默不作声的下棋,不过是下了几个子,这几个子更加的杀气逼人。王柯看他这个样子,他环顾棋盘的时候明明没有杀气,但是反应到棋盘确是杀气腾腾的。两人正下着棋,卫无风听见了声音,向着声音看去,模糊的看见沈清月的人影。他急忙闪躲,侧目看见他的酒壶。王柯顺着动静看去,回头看卫无风的时候,卫无风已经走掉了。——他都没反应过来卫无风怎么走掉的。卫无风找到了一个绝佳的位置,房子旁边略微有点黑的树梢上,正好可以眺望到王柯和沈清月,说话就听不到那么远。王柯还在四处的寻找,卫无风是怎么跑掉,还在回忆卫无风消失之前,他那稀碎的脚步声。他大致的知道卫无风跑掉的方向,他也想到了哪个位置是最佳的躲避位。“在看什么?”
沈清月疑惑的问王柯。“没看什么。”
王柯刚准备仔细的看看树,她这么说,之后收回好奇的目光。沈清月坐下,瞟了一眼棋盘,看着桌上摆着的两个酒杯,尴尬的笑了笑,“你还喝酒啊?”
“不喝。”
“你就没必要骗我了吧?”
沈清月用县太爷审犯人的口气,眼睛尖锐的看着他。“你闻。”
王柯只好靠近他,哈了几口气。沈清月端起酒杯闻了两下,这酒虽然不烈,但是这酒也是好酒,不可能喝了身上半点都不留香。“好友来了,他好这口,请他喝的。”
“那这朋友不值得深交啊!他明明知道你不能喝酒,还在你跟前喝酒。”
王柯听沈清月一本正经的说,他一起上过战场,捡回他半条命的卫无风。他心里也一惊,想他这个人,小声弱弱的说了一句,“他这个人原本是不应该深交,可是总归是一起出生入死过……”沈清月对王柯的交际圈也不太熟,听他这么说,“既然是过命的交情,难得还能在一快喝酒,那是你不够意思了一点。”
王柯无奈的看着她,一副好话歹话都让她了,他无话可说的表情。沈清月环顾了一下四周,她还让着位置给他说的好友,“那他人呢?”
“许是因为有什么急事走了吧!我跟他也可以改日再叙。”
王柯看着眼前的棋盘,好奇的问道,“你会下棋吗?”
沈清月低下头仔细的看了一下棋盘,她看不懂,但是不明觉厉,这是围棋,又不是五子棋。王柯半残之躯也不能有太大的动静,静下来钻研,肯定是有些道行。“不会。”
她不失尴尬的微笑。“那你和卫兄有什么聊得来的吗?”
“我不懂兵法,他不懂医书……”沈清月说着,咽了半句,她还不想和卫无风附庸风雅,“就这样,我们还有什么好聊的。”
“我见你平日一张嘴,说说说的,你想聊,你不什么都能聊啊!”
“停了。”
沈清月很严肃,态度很坚决,她势必要停下他的话题。王柯只好停了,他让两个小童仔细些收好棋盘。“我看看你的腿。”
沈清月觉得他复健的概率还是有的,虽然古代的医疗不如现代,但是复健是需要毅力和人力,只要她自己不放弃自己。王柯靠坐着,一条腿在她的手上,她给他脱掉鞋袜,挽起裤腿。她先摁了摁腿上的反射弧,然后动了动他的脚丫子,顺便检查了一下神经末梢。“虽然肌肉有一点点萎缩,还是不太能使得上劲,还是得练。——你自己不能先放弃自己,你自己千万不要先放弃自己,自暴自弃,你是站不起来的!”
王柯听着她有力量的话,她的身上有一股子韧性,这股子韧性存在着,她是不可能像垂柳一样随风摇摆的。他不知道她这韧性好不好,遇见卫无风这韧性……“这话——你一定要听进心里去。往后,你站起来了一样娶妻生子。你不过也才二十出头,就算是活到四十岁,你还有二十多年!”
“那你呢?和离?在这偌大的世间……”沈清月知道男子想要和离,不过是让女子下堂,一纸休书便可让女子做弃妇。女子还要一辈子受人指指点点。女子离开了男子,十有八九活不下去。丈夫更是大如天。“我不认命,你也认命!”
沈清月很坚决的说道。王柯的目光刚好就看见了卫无风,他只好辩解说,“卫兄他,并没有那么多糟糕!”
“他没有那么糟糕,你不问问满京城里——就他穿着的那身宦官的狗皮……他在京城里,又有什么好名声……”“文官的嘴而已,横竖那群文人是收不回半个郡,听那些无用之人的话做什么?”
王柯虽然说话没什么底气,但是卫无风也听着呢,多少他应该像个好兄弟的样子,这又不是让他上战场。王柯硬着头皮,“你便是他最亲近之人!我是真希望,你跟他能成一段佳话!说不定,你们这就是天定的姻缘!”
“我跟他?”
沈清月被王柯这么反复说,也开始动脑思考。这话倒有些洗脑,但是这哪跟哪啊,她真的听着很烦啊。“试试又何妨!”
“你今天好奇怪啊!以前,你也不跟我说这些!”
“没有!”
王柯闭上了眼睛,他真的觉得要了他的老命了。“你的呼吸怎么这么快?”
王柯听她这么说,刷一下脸红了。沈清月想起来桌上原先放着的酒杯,喝酒的朋友。她立马就想到了,卫无风此刻是不是也在这……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慢慢悠悠的说道,“让我跟他举案齐眉,其实也不是没办法!”
“真的吗?”
“他彻底脱了他那身狗皮,入赘——他嫁,我娶!”
沈清月说的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