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没水,没粮食,四个人,什么都没有。“我,身上还有些首饰,可以当了。”
郡主神色黯淡的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找些食物。”
说完楚辞起身离开了,这荒山野岭又是深夜,三人不敢生火,生怕招来什么野兽,好在他们冬眠的时间还没有结束,倒是相对安全一些。等了一个时辰,楚辞终于回来了,手里尽是一些生肉。而且都是支离破碎的那种,明显被什么生物撕咬过,“你,你这哪来的?”
“偷的。”
楚辞面色平静,陈平安不由得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样的生肉,怕不是大型野兽冬眠之前储存的食物吧,若是被发现了,咱们还不得被漫山遍野的追杀?”
“杀了便是。”
楚辞眸子平淡,“生火。”
陈平安帮衬着楚辞拢火没一会,便是弄起了一堆,楚辞用粗树枝,将肉窜了起来,然后慢慢烤着,陈平安负责添柴,肉香味很快便是传了出来,也正好借着火堆暖暖身子,烤好了肉,楚辞分给了小男孩和陈平安,继续再烤下一块。这肉吃到嘴里,有些酸,血腥味都还在,夹杂着肉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说不好的感觉。小男孩倒是没有什么,有饭吃,就足够了。陈平安跟着风餐露宿这么久,也是习惯,有口吃的饿不死,他们现在是流亡,能吃什么是什么,楚辞将烤好的肉推给了温郡主,她只是咬了一口,险些吐了出来,楚辞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吃着,没一会,温郡主强忍着乱七八糟的味道,咽了下去。虽然从王府吃香的喝辣的,被万般宠爱,可她倒也不是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性子。她对自己的处境非常的明确。能活着,就坚强的活下去,她不能死,不能辜负了自己的哥哥,父亲,陈伯,她要好好地活着,郡主吃的很慢,她要适应这样的生活,天下之大,已经没有了她的容身之所。吃过了,温郡主抱着箱子,不言不语的坐在那里。“打开吧,你父亲应该给你留了一封信。”
“我……”温郡主哽咽了一下,“我不敢与父亲吵架的。”
她鼻子一酸,顿时泪如雨下,她恨自己,为什么那天晚上,要跟父亲争吵,为什么连一句离别的话都没有说,她咬着嘴唇,想要忍着泪水,可,她做不到。哭过了,也累了。她终于打开了巷子,陈平安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他明白,这件事情对于温郡主来说,太过残忍,他父亲的人头,就在里面,在人头下面,放着一封信,早已经沾满了血。温郡主颤抖着打开信。“瑶瑶,为父最放不下的人,便是你,自从你母亲离开之后,我一直忙于政事,对你亏欠的太多,原本觉得,时间还很多,但如今,时不待我,这一天来的太快了,我们温家没有选择,承蒙西楚皇室之恩,为父此生不敢忘怀,如今虽在秦淮,被封异性王,但总有一天,朝廷平定后会将我们这群异性王,一一铲除。温家既承皇恩,就必然要在国与家中取舍,为父不怕死,西楚灭国之时,我本就该随着楚皇而去,但,身负皇命,时机成熟之时,也是我温家就此灭亡之时。这一天,终归要来,比我想象当中的更快,你且要记得,替为父,好好的活下去,不要想着报仇,你一定要活下去,替为父见证西楚复国。我已经替你铺平了今后的路,但,人算有时尽不如意,倘若你在十八弯,遇见陈安王,切记一定要将为父的头颅给他,他便会放行,莫怪为父,先皇对温家,对我,曾有救命之恩,自当竭尽力为报,到了青城,你便是彻底安全,谨记,若是遇见陈安王,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一定一定不要反抗。”
这是温王爷与朝廷的交易,与那些在朝当中,心怀有异之人的交易,这个交易,便是在他死后,放过她的女儿。之所以,没有选择自己的儿子,是因为温王爷明白,若是让儿子活下来,朝廷定会不安,一个世子,可比一个郡主能够做的事情,多的太多了。也正是如此,王爷必须做出来选择。而楚辞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他担心,自己死后,朝廷会不遵守约定,所以,楚辞,给他打开了一扇门。那天夜里,在铁面匪团的时候,世子收到的通缉令,立刻就传给了王爷,温王爷一夜之间,便是将楚辞从太安城开始的行踪,摸得清清楚楚,可是关于太安城之前的事情,他却无法查到分毫,所以,才会屡次三番的试探。因为,他要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楚辞。“你父亲为了你,卖给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楚辞表情冷漠。温王卖的人情,可不仅仅是徐良。翌日清晨,温郡主的脸色憔悴,不过已经缓过来了不少,她将盒子抱在怀里,四个人用沙土灭了火,走在坎坷的山路之上,“走个四五日,就是毗邻县,到了那,就是入了江湖,不会有官府和朝廷的人,但是我们的脑袋应该挺值钱的,搞不好会有人想拿着我们的脑袋去领赏。”
陈平安苦笑了一下,这也没有什么办法。一日行程,四个人的衣服被树枝刮的支离破碎,温郡主的鞋已经磨破了,偶尔会有狂风呼啸,弄得他们四个灰头土脸,这下子,彻底成了难民。“大姐姐没事吧。”
小男孩关切的问道。“我没事。”
温郡主摇了摇头,走了一天,累的不行了,便是坐下来休息,她这千金之躯,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她能挺得住,身体倒是先罢工了,脚上被磨出了许多水泡。“这,这怎么办?”
楚辞找了块石头坐下,冷冰冰的说道:“鞋脱了,脚伸过来。”
温郡主脱下了鞋,鲜血凝固皮肤和鞋子粘在了一起,脱下来的时候,疼的她龇牙咧嘴的,楚辞将温郡主的脚抓在手中,倒还真是娇嫩的一双玉足,摸上去滑溜溜的,他用剑将水泡挑破,流出了浓水,随后一剑从陈平安的衣服上割下来了一条布。“诶,你怎么割我衣服。”
陈平安嘟囔了一句,楚辞没理他将布条扔给了温郡主,“自己缠好了,别耽误明天的行程。”
这话冷冰冰的颇有些不近人情,温郡主认真地缠在脚上,很疼,但是她得忍着。“你们的脚没事吗?”
温郡主直接跳过了楚辞,这货肯定没事,小男孩看了看自己的脚,鞋虽然破了,不过脚倒是没有什么事情,他有道家心法健体,再加上,原本就常年踩着破鞋走,脚底板比较坚实,至于教书先生,也没有什么事情。“小时后,经常帮衬着家里干农活,后来,游历四方,走的路多了,这倒也不算什么,不过再走几天,怕是就要磨破了。”
教书先生笑了笑。“哦。”
温郡主低下头,她这千金之躯,走到哪都是被人抬着轿子的,娇生惯养出来的,细皮嫩肉,能吃得下这般苦,已经是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