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爷——”这丫环一开口,那声音更是销魂蚀骨的,宿太尉听得都酥麻了,她道,“妾、妾身是少爷房里的巧儿。”
宿太尉一下清醒了,仔细看了一眼,想起来了,这确实是自家儿子的那个妾室,是哪个府上送过来的,他都忘记了,因为她不怎么在府中走动,宿太尉都把她给忘了,这下子仔细看看,真个是个妙人,他不由得心神动荡:“府中没人了,怎么是你来送茶?”
那巧儿只是低着头,角度又正好能让宿太尉看到自己右半边侧脸,她对自己很有信心的这半张脸,俯视的角度看来格外好看,我见犹怜的。她用又轻又柔的声音道:“今日天气好,丫环们都在外面打络子,妾身见无人服侍老爷,就自家来了。”
“啧,你这样关心老夫,倒让老夫有些心动啊。”
面对这样直白的话,巧儿故作害羞,只不答话。宿太尉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道:“你想不想跟了我,做我房里的人?”
“这……这不太好吧?”
巧儿道,“妾身是少爷的人。”
“这家里谁说了算?”
宿太尉对此根本不以为意,“跟了老夫我,安心做你的姨娘,上面又没有主母管束你,不好吗?”
巧儿自然是心动万分。事实上今天这一出就是她安排的,她自从跟了宿华,就出了霞歌之死那回事,那之后,宿华颓废得不行,哪里还顾得上她,她每日独守空房,好不寂寞,但她胆子不大,当时只想着能有个安身之处,衣食无忧就好了,好不容易熬到宿华转了性,听说宿家在朝廷得了重用,宿华又做了官,还以为自己的好日子来了,几次找机会在宿华面前露脸,但宿华不为所动,好像家里没她这个人似的。她顿时失望极了。那日在房中休息,听到外面的小丫头议论,说是如今陛下如何如何宠爱宿妃,要为她修观星台什么的,又说如今老爷得了陛下重用,家里又没有主母,要是有一日能得了老爷的青眼,不说能有宿妃那样的荣宠,起码在这个家里也是翻身做主人啊。听得巧儿一阵心动。她以前是不敢想,现在有人点醒了她,这实在是一条好出路啊。她何必在宿华这里苦耗青春呢?于是,就有了精心设计的这一幕。一切顺利地超出她的想象,但她还有一个最关心的问题,宿太尉说了,她就装作犹豫道:“那、那若是少爷问起,该怎么办?”
宿太尉冷笑道:“管他干什么?那小子就是个窝囊废,烂泥扶不上墙!老夫我——”他话没说完,宿华正好从前厅经过,他面不改色从两人身边走过,两人都是一愣,巧儿更是赶紧直起身,心虚的不敢和宿华对视。谁知宿华根本没把他们两当回事,道:“你们继续。”
说完,目不斜视的走了。留下尴尬的宿太尉和巧儿,巧儿甚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来缓解此刻的气氛,倒是宿太尉,儿子无视他,他也没把儿子当回事,说起来,宿华这段时间的变化他看在眼里,要不是这个是亲生儿子,他宿家又只有这么一个独苗苗吗,他估计都忍不住掐死儿子几次了。他冷哼一声,道:“他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孔孟之礼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不用管他。”
谁知宿华走到门边,停住了脚步,回头说了一句:“孔孟之礼也没教过父占子妻,说完,他才慢慢走出去了。宿太尉脸色一冷,也没有了旖旎心思,茶也不喝了,冷哼一声从椅子上起身,也走了。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为了一个女人闹得伤了名声?他们两一走,房间里只剩下了尴尬的巧儿。她甚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少爷不会因此怪罪她吧?老爷看上她了吗?她想不到答案,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回自己房间里去了,想着等有机会了再在老爷面前露露脸才好。姬府。自从被皇帝责罚之后,姬墨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连姬夫人来了几趟,都被他拒之门外。姬夫人难免忧心忡忡,找上女儿商量,道:“雪儿,你爹如今将自己关起来,谁也不见,该如何是好哇?”
姬辞雪道:“送的吃食他都吃了吗?”
姬夫人一愣,道“这倒是都吃了,为何问这个?”
“没有绝食,就说明爹心情尚可,起码没到绝望的地步。”
比起姬夫人的忧心忡忡,姬辞雪倒显得冷静,“他可能只是需要空间冷静一下,不让别人打扰,娘不用太担心。”
“真的吗?”
女儿的话让姬夫人冷静了不少,但她还是为丈夫心痛的,道,“但是,听说老爷是因为劝阻陛下修观星台获责,你也知道他这个性子,一旦倔强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一个月之后,他还要继续上书阻止皇帝怎么办?”
姬辞雪道:“爹对皇上一直抱着报恩之情,如今皇上发生这么大的转变,他需要时间想清楚,如果一个月的时间,爹都没办法认清现实的话,他也不是当年那个急流勇退的状元了,他虽然倔,也不是没有底线的,娘你就放心吧。”
话虽是这么说,姬夫人又怎么能够放心呢?但她也明白,这事别人使不上劲,关键还得看老爷自己,姬夫人本身并不是什么贪恋荣华的人,她想着,若是老爷这官不能做了,大不了一家回到江南老宅,家里还有几分田产,总也不会饿死。这些话自己心里有计较,却不敢说给姬墨听,怕他说自己妇道人家见识浅,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决定将这些话说出来,前提是,姬墨肯见她。看着女儿略显疲惫的神态,她也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挑了些豆豆的趣事说给她听,见她缓和了神色,才放下心来。准备走之前又问:“对了,王爷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可有个准信了吗?”
姬辞雪愣了一下,道:“还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