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在这里喷粪!”
紫缃盛怒之下扬起了手臂。长缨眼疾手快,将她手臂给架了下来。 程湄的确是被吓得变了变脸色,往后退了半步,但紧接着她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我不过是劝将军不要太过份,难道也说错了么? “沈将军不肯听劝也就罢了,我父亲好歹也是当地的父母官,你怎好当着这大庭广众,遣使扈从殴打于我?”
之前的话她说的小声,到这里却陡然大起来了。 周围人当然也就看了过来,大部分都认得她是知州大人的女儿,反倒是旁边这对主仆不认识。 不明真相的听说居然还有人当众对父母官的女儿动手,自然也就选择站在了程湄这边,窃窃私语地冲长缨她们指点起来。 长缨凝眉看了眼紫缃,把手放下,和颜悦色看着程湄:“口说无凭,程姑娘指控我,得摆出证据来才好。 “不然你堂堂知州府的二小姐,可就要背上搬弄是非诽谤他人的名声了。”
按说紫缃这一巴掌下去程湄绝不算冤,但程湄未曾大声宣扬,而只是低声泼污水,显然是存心要激怒她们。 她毕竟是客,倘若紫缃刚才那一巴掌下去,即便是程啸不主动赶她,她也断不好再在知州府呆下去。 如此她虽然是挨了一巴掌,但她驱赶她的目的却是达到了。 她既然看了出来,又怎会上当? “方才是我亲眼所见,还用得着什么证据?”
程湄力争,“我知道以我的身份劝说将军是有些逾矩,你也轻易不会承认。 “可是将军,我并没有恶意,也是为了将军名声着想,纠缠有妇之夫,传出去对将军有什么好处呢?还望您三思。”
见着边上人越来越多,她愈发端出大家闺秀义正辞严的范儿来,字字句句里透着苦口婆心。 当着这么多人坐实了她沈长缨撒泼打人的罪名,再把这跟官员府上的护卫勾搭上的名声替她一传开,她看她到底还有什么脸面在长兴呆下去! 就算是程啸忍着女儿被打的愤意也要留下她来,她自己难道还好意思往下住? 她也不是那赶尽杀绝的人,只要她滚出了长兴,也就行了! “居然跟有妇之夫勾搭啊……” 周围人议论声大了起来。 紫缃气血上涌,又待要理论,长缨将她一拖,眼望着程湄:“姑娘这番话劝得很有道理。 “既是为我着想,那么紫缃,你不如这就回府去禀明了程大人,就说本将在程姑娘的提点下,十分欣赏他的得力属下,索性跟大人把他给要过来,从今以后就让他跟着我左右。 “想来他名正言顺跟着我做了扈从,程姑娘就该放心了。而程大人一向大方,想必也不会吝于转让一个小小的护卫给我? “只不过——” 说到这里她轻轻一顿,眼里寒霜就漫到了程湄脸上:“倘若程姑娘想要再跟我的扈从接触,你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程湄脸色一白,喉头仿如被她一手掐住,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个好主意!”
紫缃听明白了,冷笑附和,“我们将军行止端正,在卫所里无论对上还是对下,均有口皆碑。 “姑娘也是读过书的人,难道不知道军中督察军纪的衙署管得一点都不比御史要松?居然也有不怕死的生出这样的谣言! “我们将军好歹还于程大人一家有救命之恩呢,倘若他连个护卫都不相让,未免就太让人失望了!”
程湄完全没防备她们这么无耻,激动起来:“将军难道想挟恩图报?!”
“你一个小小知州府,有什么可图的?”
长缨笑着凑近她:“话说回来,我就是挟恩图报又怎么了 “倒是程姑娘你,一会儿指责我不该害了人家,一会儿又阻拦着我去要人,你是什么意思倒是说说看? “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瘾,就直说好了,只要您肯当众说你舍不得他跟我走,我沈长缨绝对给你这个面子! “只是我沈长缨敢坦坦荡荡地跟程大人要人,就不知姑娘能不能这么坦荡了!”
程湄下唇都快被咬出血,方才还如若大家闺秀的姿态瞬时垮塌。 杜渐收了骰子后又出去了一遭,半途连打了几个喷嚏。 回来见店门口好几个人在探头张望,不由也快步进了门。 “发生什么事?”
长缨正盯着脸红如血的程湄的当口,耳畔就传来了沉稳又略带不悦的这么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