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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收小弟张顺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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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且说那日“神行太保”戴宗既得将令,乃星夜至真阳堰水寨寻着张顺,细说急需搬请“神医”安道全一事。  张顺闻言道:“既恁地,兄弟这便收拾启程。”

张顺不敢耽搁,随即与戴宗各自带了朴刀、包裹、银两,就真阳堰上摇了条小船顺着扬子江,走水路星夜望建康府一路行来。  要说真阳堰与建康府原本极近,然自真阳堰水寨被梁山南路军夺去、润州一带也教梁山义军攻取向后,建康府便是严加防备,诚恐梁山义军挥师西进,乘势夺了建康。是以相比陆路,水路麻烦实是少了许多。  此时已近中秋时节,两个行了一程,直到扬子江上天光渐亮,却见好一条扬子江,有诗一首赞道:  难辨朝晖与夕晖,随舟晓月尚依稀。  芙蓉江上催棹去,芦荻洲前举火飞。  万壑碧云青罗帔,一泓秋水金缕衣。  如何当处长留住,鼓角遥听与愿违。  只说张顺、戴宗两个沿扬子江一路西行,及到建康府地界,又是一天入夜。  幸得安道全家并不住在建康府城内,是以张顺借着微明月色、引着戴宗,片时来在安道全下处所在村庄,依着记忆中旧路,须臾便到安道全家所住草房。  但见东倒西歪,墙塌壁倒,门前长满青草,里面烧做白地,半点不似有人居住模样。  戴宗吃惊道:“张二哥确定此处便是安道全家么?”

张顺确信道:“小弟旧在浔阳江时,因老娘疾病严重,百药不能治,后自辗转寻的安道全,手到病除,岂敢忘却?定是此处无疑。”

戴宗一时无法,两个心头都是突突乱跳。四下里张时,却见前面一个村酒店,半夜里起来榨酒,破壁缝透出灯光。  张顺、戴宗对视一眼,慢慢踅转去,叫开门时,一个老丈正出将来。  “两位客官要吃酒么?是否忒早了些个?”

张顺惭愧一笑:“不瞒老丈,小人兄弟来个自山东来,要寻‘神医’安道全医病,不想他家里已烧做白地,寻不见人。”

老丈闻言耸拉眼皮陡然抬起,仔细打量张顺一眼,接着一把拉二人入来,去门外左右张了两张,才归在门里,反手把门拴好。  张顺、戴宗皆是一脸狐疑、不明就里。  老丈道:“二位且里面来坐。”

张顺、戴宗便跟着老丈入来里面坐定。老丈则一面荡些热酒与他俩吃,一面开口问道:  “汉子你姓甚么?那安神医是你甚么人?”

张顺道:“小姓张,这位哥哥姓戴,安道全是俺的兄弟。”

老丈点头,把酒摆在桌上又问:“你等打山东来,可曾经过梁山么?”

张顺道:“正从那里经过。”

老丈道:“听闻他山上晁头领不劫来往客人,只是替天行道,不知真假。”

张顺道:“晁头领专以忠义为主,不害良民,只除滥官污吏。”

老丈道:“真恁地,晁盖这伙端的仁义,不似我这里,先有贪官污吏坑害良民,后有方腊水贼荼毒乡里。”

张顺听罢,道:“丈人休要惊慌,实不相瞒,小人便是‘浪里白条’张顺。”

老丈微微吃惊、转而面上露出喜色,道:“你既是那里好汉,我叫犬子出来相见。”

不一时,后面走出一个后生,看着张顺、戴宗纳头便拜:  “久违哥哥大名,无缘不得拜会。小人姓王,排行第六,因走跳的快,人都唤小人做‘霍闪婆’。”

“平生只好赴水使棒,多曾投师,不得传受,权在江边卖酒度日。”

“那安道全如常最喜来我这里吃酒,因此知晓他的物事。”

原来安道全自家里嫡妻离世,并未续弦,乃与建康府的一个烟花娼妓,唤做李巧奴的相好。这李巧奴生的十分美丽,安道全以此眷顾他。  可这娼妓一行,大多水性杨花,李巧奴不单与安道全相好,如常更与此地两个水贼打的火热。  两个水贼一个唤作“截江鬼”张旺,另一个则唤做“油里鳅”孙三。这两个鸟男女,如常在这扬子江里走劫人害命的道路。  那日安道全才把来二十两银子与李巧奴,却有一个医患求诊,安道全匆匆去了,不想半路想起忘带了笔墨,那医患又是个不识字的,只得返程归家来取。  才入得家门,正撞见内室里李巧奴与张旺行鱼水之欢。  安道全大怒,瞥了药匣提根捍棒便与张旺厮并,却哪里打得过张旺?莫看张旺光着腚,赤着手,撕扯中反把安道全推倒,抢过捍棒来把神医一通打。  李巧奴苦劝张旺不住,也吃张旺打了一顿,那张旺一时怒极,便把安道全扯发髻拖出家来,扬言沉到江里,那时恰好被王定六老父张见。  然王定六老父哪敢得罪那个瘟神?只于门首里躲藏看去,并不敢制止,直见张旺把安道全拽到船上摇过江里才翻身归家告知王定六。  王定六道:“向后安道全果不曾回家,反是几个捣子来把房屋一把火烧做白地,小弟约莫安神医怕是教那张旺害了。二位哥哥若要报仇,小弟认得他的下处。”

张顺、戴宗听罢王定六所言,心下都是一凉:若安道全果真遭那张旺害了,吴晋卿性命岂不休矣。  尽管看似如此,张顺、戴宗两个现下一时也别无他法,不论是为了安道全、亦或者是为了吴玠,捉住那“截江鬼”张旺,势在必得。  王定六就店里招待张顺、戴宗吃得腹饱,三个人并不多作休息,趁夜出了村酒店后门,各自提朴刀、都挎腰刀,由王定六引着,径直奔张旺下处摸来。  及到张旺家前面,一带都是些树木,并无旁个人家,左角斜绕一道小河流,水面映照着月色,分外沉静。月色下三个人同时远远张见,张旺家矮墙里头,竟明晃晃有灯火光亮透出。  王定六疑道:“这厮竟这般时辰不睡。”

三个人小心摸到房后,绕到侧面听时,许多人在屋里大嚷大叫,显然是时尚在吃酒。  王定六道:“恁不巧,不然捱到明夜里来?”

张顺摇头道:“我哥哥急待安道全回去,好歹趁早探个实情。”

乃留王定六守在后门,防着张旺那厮走脱,自个与戴宗顺着院子侧面来在矮墙底下,戴宗半蹲搭手,张顺大步踏将来,两手望墙头上一搭,脚底正蹬在戴宗手里,戴宗便接住奋力上举,把张顺举上墙头。  才要搭手拉起戴宗,不想手上忽地一热,竟有一股暖流撺上手来。  张顺大惊,急忙低头看时,下面那人也正仰头望上瞧看,不由得惊呼出声:“哪来的畜生?敢翻我张哥家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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