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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挺身而出救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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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224年,南宋,宋宁宗晚期。大宋刚刚从金朝灭亡北宋的惨局中得以喘息,北面的蒙古族在铁木真的统一下,迅速扩张、崛起。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给了南宋双重威胁。随着蒙朝的强大、金朝的日渐腐败和南宋朝纲的不稳,宋、蒙、金三国呈现颇为微妙的外交关系。此时临安的夏,像树上的蝉,聒噪得很,宁宗的身体也随着这潮湿闷热的气候渐入膏肓。很快便卧床不能早朝了。要说宋宁宗可真没什么子嗣缘,他自己的四个儿子不是早夭就是病逝而去,但皇位不能没有继承人,后来册封亲侄子荣王彦为皇子,竟也先他而去,免不得还要再选,终于在自己倒下前,选定了另外一个十七岁的侄子赵弘为皇子,封为济王。但是这样闹腾了几次,免不了给妄想掌权的丞相史弥远以可乘之机。毕竟他比赵弘在皇城的根基深,以他在朝廷上的影响力,完全可以架空这个皇子。可惜,赵弘并不是个会审时度势的聪明人。在察觉到史弥远的野心后,便召集拥护自己的少数势力,跟史弥远明晃晃地分庭抗礼起来。如今,他最大的拥护者、保护伞,宋宁宗已经倒下,连进食都困难,谁都清楚,宁宗命不久矣。而代理国事的竟然不是继承人济王,反倒是奸相史弥远。济王深知,仅有宁宗的遗照是难以坐稳龙椅的,他和史弥远这两派势力已然到了剑拨弩张、生死存亡的时刻。这日,济王听到宫里内线传信来,说奸相一众人,正聚集在宁宗寝宫,逼请更改诏书。本就坐如针毡的济王马上调动兵马杀入宫中说要救驾,不承想正中了史弥远的奸计,给他扣上一个弑君篡位的罪名,也没审讯,草草羁押送往湖州,意图先囚禁,日后再处决了他了事。不承想队伍刚刚到了湖州境内就被截杀,湖州地方势力藩壬和其幕僚听闻济王被废,奸相掌权,心内正忿忿不平,正好济王被押送来了他们的地盘,于是决心救出济王,推举他为皇帝,自己也能平步青云,得些封妻荫子的好处。皇都这边,史相刚刚铲除眼中钉,不想前脚送走济王,后脚就被人刺杀。这刺客功夫了得,双手使爪刀,手起刀落一众侍卫已经倒下。奈何那史相害人不少,总怕有人害他,早就暗中布置了一众假太监,实为个个身怀绝技的保镖,贴身护他性命。那刺客一面被这些假太监牵制,眼见动静越闹越大,前来支援的护卫也越来越多,只好先脱身为妙,好在对皇宫布局十分熟悉,轻车熟路,仗着轻功边退边跑,一转眼竟不见了人影。史相震怒,一定要追查到底,觉得这人既对皇宫熟悉,一定是潜伏良久了,查来查去,只有文贤殿少了一个宫女,从他被刺杀那日起便没了踪影,幕后主使是谁竟毫无踪迹可寻。史相怒气无处可消,怀疑宫中定有内线接应,便下令先将集贤殿一众宫女、女官、太监全部拉去严刑拷打。集贤殿是学士、大夫等修撰文集的地方。此时,宫人们跪在地上听过侍卫传来的丞相口谕,纷纷叩首称自己无辜。那些侍卫巴不得早早完成任务,哪里管得了什么无辜不无辜,便上去不由分说地拉扯这些宫人。正乱着,只听一声柔而坚定的声音:“我知道刺客的踪迹。”

先是无人理会,因为根本没人听得到。那声音便提高了几个音节:“我知道刺客的踪迹!”

众侍卫方才停了手,找寻声音的来源。带头的侍卫问:“刚刚谁在说话?”

“是我”寻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一个面目清冷秀美的年轻女官。“你说你知道刺客的踪迹?”

“是的,放过大家,请带我去见丞相!”

这女官名叫任云岫,年幼丧母,早已记不得母亲的样子了。她没有兄弟姐妹,是父母不惑之年才得来的宝贝。因为母亲早逝,从小便跟父亲相依为命,她的父亲曾是集贤殿的大学士,文采了得,颇有德望。任云岫有过目成诵的天赋,在父亲的教导下,她更是3岁能作诗,8岁便能认万字,诵百家。然而,父亲以女子有才不能外露,免得招惹是非为由,不允许云岫在外人面前露技。云岫也非常懂事听话。父亲刚正不阿,因为直言进谏,皇帝尊他德望而险些触动权佞史弥远的利益,8岁那年,任云岫亲眼目睹准备进宫的父亲被刺杀,她记得,那段时间父亲特别忙,忙着汇编几本典籍。于是在不必上朝的日子,常常带上唯一的女儿去集贤殿一起办公,一来可以抽身多多陪伴女儿,二来也可以顺便教导其典籍上的内容。那天,家里的几个护卫接连倒下,为了保护女儿,任父嘱咐云岫千万别出声,便下了轿子与刺客正面搏斗,透过轿子的缝隙,小小的云岫看到父亲倒在了血泊之中,可她依然听话的用双手捂住嘴巴,一声不吭。只是眼泪止不住的滚滚而下,将父亲的身体也模糊了。从此,任云岫成了无父可怙无母可恃的孤女。宋宁宗听闻此事,大为震惊。勒令追查,却一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上报说是乱匪作孽,也就不了了之了。因为任父曾多次带云岫到集贤殿办公,所以宁宗认得这个乖巧漂亮的女孩。得知她的处境,便召进宫中,询问她对今后有何打算?宁宗给她两个建议,一是下令将她送往近亲家寄养,有自己的下诏,想必没人敢怠慢了她,二是留在宫中做个衣食无忧而独立的女官,虽然没有官家姑娘的自在,但也不必寄人篱下。有皇帝的照拂,将来匹配人家,同样能寻得良胥。任云岫深感皇恩,但是小小的她已然心如死水,丝毫不为自己盘算什么将来。只念着那枉死的父亲。于是叩请,愿意做集贤殿的女官。“哦?集贤殿的女官,平时就是给那里办公的大人们端茶倒水,闲时负责清理、搬运、晾晒古籍,皇宫里的女官任你选择,你确定不是留在朕的崇政殿或是太后身边做个将来能掌权的女官?”

后两处是仁宗原以为的结果。8岁的任云岫用听起来尚有点稚气的语音和稳重的话语说道:“臣女承蒙皇上厚爱,愿意留在宫中,不求权贵,只求能在尚有一丝父亲气息的地方苟活余生。”

8岁的任云岫是这样说的,十年来她也的确是这样做的。除了例行的宫廷活动,她几乎都不离开集贤殿。每日除了勤勤恳恳地做好本职工作,还一本本按照书本分类的区域进行阅读,碰到有不明白的字词和道理,集贤殿多得是满腹经纶的大儒,不少都是任父曾经的老友,都愿意帮云岫答疑解惑,并且无不夸赞云岫的天赋和努力。8岁的她不祈也不求宁宗一定要找到并严惩凶手,那种默默接受现实又难以从痛苦中脱身的样子,让本来只是做做样子的宋宁宗也动了恻隐之心。“‘人之行,莫大于孝’,朕许了你的心愿!也会嘱咐聚贤殿众人对你多加照拂。”

“谢主隆恩!”

任云岫从此开启了杜门自绝的日子。集贤殿里成排的古籍新编就是她的家人和朋友,没有公务的空闲,她就穿梭在高耸入天棚的排排书柜间,一本接一本的阅读,仿佛只有这种父亲喜爱的习惯和身体的疲惫,才能抹平内心失怙的伤痛!阅读,就像暗沉的集贤殿中斜斜照射进来的几缕光,有了让她活下去的勇气。一晃十年过去,任云岫出落得古墓美人一般,美是美,就是太过于清冷,特别是那张因为久不出户而惨白的脸。宁宗偶尔倒是会来看看她,叮嘱大伙要对云岫多加照拂。于是上至集贤殿的大学士,下至其他女官和太监,都对任云岫格外关照,除了宁宗的嘱咐,大伙也真是觉得这个原本为官家闺秀的孤女可怜,成日家沉默寡言,只徘徊于住所和集贤殿。此刻,集贤殿众宫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云岫身上,他们没想到在这性命攸关之际,竟然是这个平时柔弱的、需要大伙儿照拂的她挺身而出。但,她真的知道刺客的所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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