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瞒不住了】

　　中午的时候，欧秀华下了早班回来的时候，侯长伟一路送到了小区门口，欧秀华勉强推脱了几句，这才把侯长伟打发走了。

　　想了想，却又没有进小区，而是扭头沿着街道往南，往农贸市场的地方而去。

　　之所以把侯长伟打发走，也是不想他过于引擎，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还要买菜的话，怕是又要一路跟着来。

　　欧秀华已经察觉到了，楼下的邻居，还有小区门口的小卖部的老板娘，已经偶尔遇到自己的时候，会拿这件事情调笑两句了。

　　这举动虽然都没恶意，甚至多半还带着几分善意的调侃，却让欧秀华其实有些不自在的。

　　说穿了，她还没过得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

　　菜市场里掐一把韭菜，又割了二斤牛肉，想着今天的晚饭，一个韭菜炒鸡蛋，再做个红烧牛肉，有荤有素也有停妥当了，家里冰箱里还有两个西红柿，到时候打一个鸡蛋，弄个西红柿蛋汤也就妥了。

　　买齐了菜，走到菜市场门口的一家水果店，看到有西瓜——现在是十二月的天儿了，这东西现在都是反季节水果，卖的不便宜。

　　可想着女儿小叶子就得意吃这一口，欧秀华还打算切半个回去。

　　刚走进水果店，忽然欧秀华就一愣。

　　凭良心说，其实第一眼吸引欧秀华目光的倒不是面前站着的两个人。

　　而是……

　　地上的那只猫。

　　自家养的那只灰猫，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天也看不着几回，只是知道这畜生喜欢自己跑到楼顶天台上去晒太阳。

　　只不过，此刻在距离家里几百米之外的农贸市场，看到自家养的猫——这就不得不说有点古怪了吧。

　　更何况，明明是自家养的猫儿，此刻却乖顺的趴在别人的脚下，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还伸头够脑的，拿脖子去蹭别人的裤腿儿。

　　欧秀华一看就呆住了。

　　抬眼往上瞧，这才看清了水果店里站着的两个人儿——嗯，准确的说，其实因该是三个。

　　两大一小。

　　一个粉妆玉琢般的小丫头，站在那儿，欧秀华一眼就认出，是自己家对门儿的那户，自己平时撞见过几次的小丫头，年纪小小的，对人倒也客气。只是总不见家里的大人露面，平日里就尽看着一个小姑娘进进出出了。

　　只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孩子，年纪轻轻的却学了染头发，染了一头白毛儿。

　　白发小萝莉的身边，却站着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姑娘。

　　一眼瞧过去，欧秀华就愣了神儿。

　　这女子，哪怕是以欧秀华的眼光看来，也真的是好看的让人有点挪不开眼睛了。

　　欧秀华自己年轻时候就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一个，在工厂大院里，自打成年后就屁股后面跟着一群小伙子追逐的主儿。

　　可纵然如此，眼前这位，一眼扫过去，欧秀华就觉得，哪怕是年轻时候的自己，也要被比下去了。

　　这姑娘，美的邪乎！又媚的惑人！

　　一头海藻般的长头发，随便扎了一下，穿戴的却普普通通，宽大的牛仔裤，宽大的旧外套，一双运动鞋，明明是十足草根的打扮，可套在这个姑娘身上，却怎么看怎么又一股子娇媚的劲儿。

　　十足邪门！

　　眼瞅着遇到了欧秀华，鱼鼐棠也是先愣了一下，然后眼珠子一转，就主动走上了一步来，嘴巴跟抹了蜂蜜似的就喊人：“阿姨好。”

　　“嗯，嗯，好。”

欧秀华这才恍惚的收回了打量鹿细细的眼神儿。

　　鱼鼐棠笑着道：“这是我姐姐。”

　　“哦，姐，姐姐啊。”

欧秀华一皱眉。

　　鱼鼐棠怀里还抱着个小奶娃呢，就是那种这两年才流行起来的抱娃的兜子，挂在小萝莉的胸前。

　　除了抱着娃，鱼鼐棠手里还提着个兜子，欧秀华这种熟稔家务的妇女扫一眼就认出来，是买的菜，有一把青菜，还有一条鱼。

　　这就……让欧秀华有点皱眉头了。

　　这叫怎么回事？

　　一个大姑娘，面容冷冷清清的，摊着手悠哉游哉站在那儿，手里空空的。

　　却让自家妹妹这么一个小不点的，又抱娃娃又拿菜的？

　　哪家大人教出来的！

　　这一念头下来，方才对鹿细细生出的几分惊艳感，顿时就打了些折扣。

　　欧秀华眯着眼睛，又看了眼鹿细细，发现鹿细细却并没有上来打招呼的意思。

　　这姑娘，眼睛就盯着货架上摆放的水果，一排排的在看着，似乎对小丫头和欧秀华打招呼的过程，浑然不觉一般。

　　不懂得体恤幼妹也就罢了，好像还没什么礼貌——这是欧秀华心里的一点印象。

　　不过，别人家的事儿，欧秀华也不会多说，脸上也不会露出来，对鱼鼐棠点了点头后，却指着地上的灰猫：“这个……”

　　那意思：我家的猫，怎么跑你这儿来了？

　　这肯定是要问的啊。

　　若是在家里楼上，门对门住着，这种单元房么，阳台都是并排的，猫儿这种畜生会到处爬，跑到邻居家里去了，倒不奇怪。

　　可这里不是家里的楼房，是一里地外的农贸市场。

　　自家的猫儿会出现在这里，那肯定就是被人家带出来的。

　　平心而论，不是欧秀华小气，但换任何一个人，也会觉得有点心里不舒服了。

　　我家的猫，你抱出来这么老远玩儿，而且都没和主人说一声，这事儿走到哪儿也说不过去吧？

　　鱼鼐棠那是什么人？那是人精中的小人精啊，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欧秀华的心思了，赶紧就笑道：“阿姨，我和我姐出来买菜的，走到楼下，你家的猫就一直跟着，大概是之前我喂过两次，跟我熟了，就一直跟着，我看您家里白天也没人，就想着先抱着一起过来，等买完了菜再给你抱回去。”

　　欧秀华一听，心里就平和了，点头笑道：“哦，这么回事，没事的，你喜欢就抱着玩玩，不过小心被猫抓了。”

　　其实欧秀华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了，长的好看，嘴巴也甜，眼睛里还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正是长辈最喜欢的那种小孩儿了。

　　哎，要是没有喜欢染头发这个毛病就好了。

　　闲谈了两句，欧秀华自己买了半个西瓜，付了钱，然后就看着鱼鼐棠买了二斤苹果，提在手里：“阿姨，我们一起回去吧？”

　　“嗯。”

欧秀华点了点头，偷眼瞥了瞥旁边的鹿细细。

　　却发现这个姑娘老神在在的样子，空着两个手，丝毫没有过来帮自己妹妹拿东西的意思。

　　就看见鱼鼐棠怀里兜着娃娃，一手提菜，一手提苹果，其实小小的身子，看起来这个样子，就有点狼狈的意思。

　　欧秀华皱了皱眉，假意走过去看了看鱼鼐棠怀里的孩子，也是粉妆玉琢般的，玉雪可爱。

　　其实之前在家里楼道里上下楼的时候，也见过一两回。这小毛娃，欧秀华当初一眼看着就挺喜欢，粉粉嫩嫩的，不哭不闹的特别可爱。

　　最关键的是，眉眼之间，总有一股让欧秀华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的感觉。

　　“你这个小妹妹倒是真乖，不哭不闹的。”

欧秀华伸手在孩子的脸上轻轻刮了一下，然后却正色对鱼鼐棠道：“十二月份了，这天气也开始凉了，平时还是少带孩子出来溜达，孩子小，容易呛到凉风咳嗽的。”

　　鱼鼐棠笑了笑，随口应付两句过去，就和欧秀华一起出了门。

　　欧秀华就看着，那个鱼鼐棠的大姐姐，跟在后面，双手空空，悠哉游哉的，神色冷冷清清的，也不叫人，也不大照顾，就面色冷淡的跟在后面。

　　这就是真有点没礼貌了。

　　欧秀华暗中皱眉，更让她有点无语的是，自家养的那只灰猫，也乖觉的跟在这个姑娘脚跟后面，亦步亦趋的，一副跟屁虫的样子，老实的很！

　　这就不能忍了啊！

　　这猫，平日在家里，自己都不能抱一下的，总不肯和自己亲近，也就是小叶子在家的时候能撸它几下。

　　却没想到，在外面对外人居然这么奴才！

　　是个吃里扒外的畜生。

　　欧秀华心中虽然不舒服，但面子上也没露出来，只是安安静静的走着。

　　刚走到菜市场外面的路边，身后的鹿细细忽然就站住不动了。

　　鱼鼐棠回头看着自己的老师，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鹿细细面色清冷，却伸手一指，口中终于说了两个字：“那个。”

　　欧秀华听了，这姑娘声音还挺好听的，就是说话的语气有点冷漠，甚至有点怪怪的感觉。

　　顺着鹿细细手指的方向，却看见了马路对面有一个卖烤红薯的，香气飘过来。

　　鱼鼐棠一愣，却看见鹿细细一脸认真的表情看着自己，顿时心中一喜！

　　老师这是第一次主动提出对食物的要求了？最主要的是，还是个熟食啊！

　　鱼鼐棠立刻笑嘻嘻道：“烤红薯么？你等着，我去买。”

　　说着，小丫头急匆匆的跑过马路去了。

　　鹿细细垂着双手在原地看着，脚步都不带挪动的。

　　这场面，让欧秀华看了，心中有多了一个“指派年幼妹妹干活儿的恶姐”的印象。

　　可惜了，这姑娘生的这么好看，但性子却不怎么良善啊。

　　可就在这个时候，欧秀华忽然就看着这个姑娘，转向了自己来，那张好看的脸蛋上，眉毛挑了一下。

　　然后，欧秀华就看见这个姑娘，忽然对自己伸过手来，轻轻一扒拉！

　　这一扒拉，欧秀华没防备，顿时就被弄的一个踉跄，好悬没站稳，心中一个懵逼的念头：这……怎么忽然对我动起手来了？

　　可再一看，就看见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了一个年轻小伙子，歪戴着帽子，却被这个女孩一把捏住了手腕子，轻轻一丢，就跌了出去，一屁股摔在地上，居然就爬不起来了。手边，一把薄薄的刀片就落在了地上。

　　欧秀华一呆之下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去摸自己的口袋，还好，钱包还在。

　　不用问，这是个偷儿扒手了！

　　这种偷钱包的事儿，在2002年这个年代还不少的。不像二十年后，大家都用手机支付了，出门就没人带现金的。

　　可在这个年代，除了商场买东西可以刷卡之外，小商小贩的这些地方，都还是现金为主。

　　尤其是农贸市场这个地方，出来买菜的家庭主妇或者老头老太太门，荷包里一般都装着一家的菜钱，兜里一般少说也都有个两百三百的。

　　一看是个偷儿，欧秀华顿时就站稳了。

　　她还是个心善的，第一时间不是想别的，却先过去拦在了鹿细细的身边，拉住了鹿细细，想把她往后拽一拽。

　　姑娘家家的，可别伤着了。

　　地上的那个偷儿不知道砸的，坐下就爬不起来了，就躺在那儿直哼哼。

　　这种偷儿都一般都是有同伙的。方才在菜市场里，欧秀华掏钱买菜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

　　此刻一个偷儿躺地上了后，顿时旁边远处又有一个小子立刻跑了过来，走近了就过去拽地上的同伙，同时恶狠狠的对欧秀华喝道：“躲远点啊！别给自己找麻烦！”

　　欧秀华看清了这个家伙手里还攥了把小刀子——她不是懦弱的人，但也只是个良善的女人，不想惹麻烦，就拉着鹿细细往后退。

　　却不想，一拉之下，怎么都没拉动。

　　才一眨眼，却发现身边的鹿细细，反而迈步走过去了！

　　欧秀华一下就急了：“姑娘，别……”

　　还没说完，后半句就被吞回去了。

　　眼瞅着鹿细细迈步走过去，一伸手，就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两根手指就掐住了对面那个男人手里的小刀子的刀锋尖儿。

　　然后，她好像就那么轻轻的抖了一下手指头，那个男人扑通一下就跪地上了，身子哆嗦的就好像忽然打了摆子一样，就剩下哼哼的份儿了，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姑娘，什么身手？！

　　欧秀华傻眼的功夫，却看见对面鱼鼐棠已经连蹦带跳跑回来，冲上来一把就拦腰抱住了鹿细细，拼命拉扯，口中急匆匆的就叫道：“别别，可以了可以了！”

　　然后对着地上的两个偷儿瞪眼：“还不快滚！快滚啊！留下想等我们叫警察啊！！”

　　说着，小丫头过去对两人就是一人一脚，都踹在了腰眼上。

　　挨了一脚后，原本爬都不爬不起来的两个偷儿，居然就勉强挣扎着连滚带爬的起来了，一脸惊恐的，然后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就跑掉了。

　　鹿细细眯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鱼鼐棠，鱼鼐棠心中咚咚打鼓，但幸好，鹿细细看了一眼后，就挪开了眼神，恢复了那副清清淡淡的表情了。

　　鱼鼐棠这才松了口气。

　　好悬！

　　方才若是慢了一丁点儿，老师现在心智还没有恢复，在她面前亮刀，就等于被她自动列入了“敌人”的范畴，那真的动了手，这两人当场就要死在大街上！

　　死两个小偷，鱼鼐棠眼皮都不带眨的。

　　但，惹祸啊！

　　旁边还戳着一个陈渣男的妈，陈一一她奶奶呢！

　　论起来，老师还是人家儿媳妇呢！

　　哪有儿媳妇第一次见婆婆，就当着婆婆的面儿，当街杀人的？！

　　欧秀华一脸惊疑不定的样子，看着小丫头，鱼鼐棠心中无奈，却勉强挤出了一个苦笑：“阿姨，你别慌，我姐……以前是练武的。”

　　“哦，练，练武的啊……”

　　·

　　一个不大不小的小插曲之后，一路往家走。

　　欧秀华是那种典型的底层老百姓的心里，这种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也没想着要报警。

　　至于鱼鼐棠就更不会提这个茬儿了。

　　回到小区里，再一路上了楼，到了五楼的时候，本来一路上没怎么言语的欧秀华却开了口：“方才谢谢你们姐儿俩了，不然我钱包肯定丢了，那个……要不嫌弃的话，晚上来我这里吃饭吧。”

　　说着，欧秀华拿钥匙开了门，笑道：“而且，我看你们买了菜，你年纪这么小，多半也做不来，拿我这儿来，阿姨给你做了吧。做得了，你再拿回去放冰箱里，明天还能吃一天。”

　　鱼鼐棠犹豫了一下，鹿细细眯着眼睛，看着欧秀华打开的那扇房门……

　　也不知道怎么的，鹿细细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而疑惑的目光，忽然一声不吭的，迈步就走了过去，也不和欧秀华说什么，就从她身边走过去，进了陈家的房门。

　　·

　　鹿细细进了门，那张清清冷冷的脸蛋上，忽然闪过了一丝茫然的表情来，站在过道里，看着里面的客厅摆设……

　　忽然之间，鹿细细眉宇之间有些古怪，然后，默默的转过身来……

　　接下来，就轮到欧秀华瞪眼了！

　　她就眼瞅着这个姑娘吧，进了自家门后……

　　然后，仿佛是那种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姿态，身手就拉开了墙壁上的鞋柜子的门。

　　然后，精准的就从鞋柜的第二层上面，摘下了一双米黄色的女士拖鞋！！

　　然后，换了拖鞋后，鹿细细就这么走了进去。

　　欧秀华……

　　她看傻了呀！！

　　我家的鞋柜，她咋知道在哪儿？

　　还有！

　　那双米黄色的女士拖鞋！

　　自己当初搬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儿子家有双女士拖鞋了，当时就好奇问过的，家里哪来的女士拖鞋。

　　当时儿子也是含含糊糊的说是随便买的，放家里备着有客人来使用。

　　欧秀华就这么一愣神儿的功夫，人家扭头就回到了自己面前来，伸手就把自己手里的菜拿了过去，然后扭头进了屋子里的厨房。

　　欧秀华这一惊，赶紧就跟了过去。

　　就发现，鹿细细在自家厨房里，熟门熟路的就从橱柜里拿出了洗菜的盆，把牛肉往盆里一扔，又去摘挂在刀架上的菜刀……

　　“哎呀，姑娘！你是客人怎么好让你……”

　　欧秀华赶紧上去拦，拦了两下后，鹿细细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欧秀华。

　　忽然，她开口说话了。

　　虽然声音还有点含糊不清，但好在欧秀华是听明白了。

　　人家说的是：“你……不让我做么？”

　　“呃？”

欧秀华一愣，赶紧道：“别别别，姑娘，你歇着，去歇着，哪有让客人做饭的道理，去去，你去歇着吧。”

　　鹿细细皱眉，似乎在认真的思索着什么：“歇着？”

　　“对对，去歇着！”

　　鹿细细点了点头，放下了手里的菜，然后转身就离开了厨房。

　　欧秀华心中古怪，但也此刻转了念头：这妹子，可能不是自己之前想的那样，看着应该是挺热心的，就是可能性子古怪了一点吧，而且方才……哎！！哎？！！！！

　　欧秀华目瞪口呆的，就看着鹿细细居然扭头进卧室了！！

　　而且，进的是自己儿子陈诺的卧室！！

　　哪有上人家家里做客，一声不吭直接进人家卧室的道理？！

　　欧秀华赶紧追出来，“不是，姑娘，那是我儿子的房……”

　　一路叫着一路追到了卧室门口，一个“间”字还没说完，欧秀华嘴巴闭上了。

　　鹿细细已经直接熟门熟路的就打开了卧室的衣柜，从里面拿出了一套陈诺放在里面的居家睡衣。

　　然后，就这么把自己身上的外套一脱，就把睡衣套在了自己身上！！

　　欧秀华这就真的有些生气了！

　　她再好的脾气，再好的性子，也见不得这个啊！

　　一个外人来家里做客，直接闯进自己儿子的卧室，翻别人家的衣柜，把别人家的衣服就往自己身上套？！

　　就没这样的！！

　　“姑娘！你……哎！你起来！起来！”

　　眼看着鹿细细居然就一屁股坐在陈诺的床上了。

　　欧秀华赶紧上去，一把抓住，面色怒道：“你这是干什么啊！”

　　鹿细细睁大眼睛看着欧秀华，皱眉道：“……歇着，你让我……歇着。”

　　“不是！！那也不能往卧室里跑啊！没这样的啊！”

欧秀华深吸了口气，语气也冷了下来：“你不想想……这谁家啊！！！”

　　“谁家？”

　　鹿细细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歪着脑袋仔细的想了想，然后，面色有点茫然。

　　但是，很快，她嘴里吐出了一句话。

　　“这是……我老公家啊。”

　　扑通！

　　欧秀华手里的东西掉地上了。

　　豁然扭头看站在门外的鱼鼐棠。

　　鱼鼐棠面色窘迫，用手用力捂住了额头。

　　欧秀华心中一团乱麻，却忽然闪过几个念头来！

　　拖鞋！

　　厨房的熟门熟路！

　　还有，陈诺的卧室的衣柜，她随手就找出了居家睡衣！

　　还有……

　　不对！！

　　欧秀华怕是几十年的人生，就在此时此刻，智商忽然就飙升到了顶峰。

　　扭头就冲到了鱼鼐棠的面前，忽然面色一变，盯着鱼鼐棠看了一眼：“你……认识我儿子吧！”

　　“呃……认识。”

　　欧秀华深吸了口气，忽然就看着鱼鼐棠怀里的小毛娃陈一一：“…………”

　　然后扭头看已经自然而然靠在床上的鹿细细：“她……也认识我儿子？”

　　“…………认识。”

　　“孩子的妈是谁！”

欧秀华忽然觉得自己的嗓音都有点干涩了。

　　“……我姐生的。”

鱼鼐棠眼神躲闪。

　　“你姐生的孩子！你说是你妹妹？！”

　　“呃……其实她不是我姐，是我老师。所以孩子算是我妹妹。”

鱼鼐棠声音越来越低。

　　欧秀华心中闪过一道灵光，扭头看床上的鹿细细，又看鱼鼐棠怀里的孩子。

　　终于，她忍着双腿发软的感觉，颤声道：“孩子……姓什么！！”

　　“……陈。”

　　扑通，欧秀华坐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