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公炳和巢水福上了跛柒的“三脚鸡”(三轮车),一路顺风顺水,进入了红升村委下辖四村之一的望牛岭村。 该村村口,矗立着一块巨石,其形状如一头大水牛卧地嚼草,因而得名“卧牛石”。在清朝时期,该村举人背出,秀才遍地,在朝中当官的就有好几个,其中有一个是在翰林书院管理典籍书简的,官居四品,曾经几度微服私访,去探访过曹雪芹先生。 望牛岭村之所以人材背出,村民们一致归功于这块卧牛石,认为这块石头是镇村之宝,是块风水宝石。 在公元2018年元宵节当天,有个澳门的富豪,曾经一放出一口价三十万人民币,要买走这块石头,被村民们当即拒绝!村民们一致认为:钱,就算再多,也会花完的。但这卧牛石,却是千秋百世,万古流传的! 村民们对这块卧牛石呵护有加,还专门聘请了村民“飞机福”定期对这石头进行清洁,冲洗,维护,看管,如发现大型车辆及勾机进村,要第一时间向村组汇报。 跛柒把三脚鸡稳稳当当地停在卧牛石旁边,巢水福就扶盲公炳下了车。 飞机福今天正在对卧牛石进行清理卫护,看见有生人进村,就问:“你们几个是来干什么的?”
盲公炳就说:“在下上湖村盲公炳,是你村新南丰酒厂老板范礼的好朋友!”
飞机福一听到盲公炳这名字,当即从石头上飞跳下来,给盲公炳派了支烟说:“啊,原来是炳叔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盲公炳今时今日在红升四村的知名度,绝对不在村委第一把手之下! “炳叔今天到这不知有何贵干?”
飞机福问道。 “早几天,范礼打来电话,邀请我过来泡温泉的!”
“温泉?是不是鹿景半山那个滩池?”
飞机福问。 “没错,就那里,我来过泡几次了,效果不错。泡过之后,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连眼睛也光亮了!”
“有没有这么神奇?”
“就这么神奇,要不,我盲公炳还会过来吗?”
“糟糕!”
飞机福挠挠头说。 “什么事?”
“就是昨天我们几个看牛的把牛赶下去泡了,胡须佬的大牲牯还在里面拉了一坨牛屎!”
飞机福说。 盲公炳听了之后,不慌不忙,从背上解下布袋,从里面抽出两张红牛(大钞)递给飞机福说:“去找多个人帮手,赶紧把那池水换了,重新蓄上一池干净的。我们先去新南丰饮烧酒,下午再去泡温泉。”
飞机福拿着钱说:“换池水工夫不大,我自己就能搞定,不用给那么多人工钱,一百蚊就够了!”
说完就把一百元递还给盲公炳。盲公炳又塞了过去:“这钱你留着,买餐猪肉吃也好,给孩子交书本费也好,算是我点心意。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个老实人。”
“炳叔,你眼不是盲了的吗?怎么能一眼看出我是老实人来的?”
盲公炳摘下墨镜,对着飞机福眨了几下眼,说:“你来看仔细点,我像个盲人吗?”
飞机福为了试探盲公炳是否真盲还是假瞎,于是就拿了支烟在盲公炳面前慢慢的转动,盲公炳让她转了两个圈,就一把夺了过来,巢水福就拢过身来“啪”的一声给点燃了。 盲公炳又把墨镜戴上,然后说:“这会你知道我没有盲的了吧?老实告诉你,我盲公炳的眼还好使,穿针引线还行;人也不算很老,传宗接祖还行。”
“炳叔,你身体健壮,眼睛好使,那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去换那温泉的池水。”
飞机福说完就过了对面的鹿景山。 盲公炳就带着巢水福跛柒一行,穿过村前的火龙果种植场,来到了鹿景山下新南丰酒厂。 看厂门口的那条绒尾大黑狗又狂吠起来,范礼揽着围裙,手拿着个水壳从里面探头出来一看,见是盲公炳到访,连忙出来迎接到厂房里去就坐。 范礼在台上排开几个大瓷碗,满满的倒了几大碗酒,说:“来,大家都品尝一下望牛岭的酱香白酒。”
跛柒把那碗酒缓缓往台中推出,说:“范老板的盛情我心领了,这酒我不能喝!”
范礼愕然了,问:“这位仁兄怎称呼?为什么这么扫兴?”
盲公炳就说:“他是下朗村梁柒,是我的私人御用司机!他不饮就别勉强了!”
“对对,开车不饮酒,饮酒不开车!柒哥这人够自律!”
范礼说完就去泡了一壶上好铁观音过来给跛柒饮。 盲公炳一仰头,“咕咚咕咚”饮了几口烧酒,用手一抹嘴巴,对范礼说:“范老板,你这次邀我巢某人过来,应该不只是泡温泉那么简单吧?”
范礼礼环视一下周围,然后说:“这里说话不方便,大师你跟我过来一下这边来。”
于是盲公炳就跟范礼走出了酒厂,来到一棵大樟木树下,下面有一张石桌,周围有石櫈。 范礼盲公炳分宾主落座,范礼先派了支烟给盲公炳叼着,又帮点了火。 “是这样子的,巢大师,”范礼说:“正所谓家丑就不宜外传。我发觉我这个家族到了我范礼这一辈,就诸多不顺利。我老豆(父亲)死得早就算了。先说我妹玉兰,她的婚姻又四分五裂,现在心无归所。好了,又到我范礼,结婚十年,都没有开枝散叶,现在好不容易让老婆怀上了,但生出来的儿子竟然没有屎窟(肛门)的!就这个现实,你叫我范礼怎么去面对?”
范礼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竟掉下几颗泪珠来。 盲公炳默默吸着烟,问:“孩子现在怎么样?”
范礼就说:“带他去省城做了个开肛手术,现在可以正常排便了,其他各方面都正常!”
“那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盲公炳说。 范礼又说:“我小时候听大人吵架,都说人如果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就会生孩子无屎窟的。想我范礼这一生人,除了小时候去生产队鱼塘偷钓几条鱼,去林场摘几个生柿子之外,真的没干过什么坏事。就连我早派时一夜暴富,卖了坛百年老窖藏所得十八万,都捐了几万给村集体做公益,那火龙果场就是我捐钱搞的。试问我范礼到底是那里触犯了天条,竟遭如此报应?”
范礼接着又说:“这次生儿子缺个屎眼,我是担心下一胎,可能又会缺手短脚,单眼无鼻什么的,想想都怕。所以,请大师你过来,看看有什么解救。要不要设个风水局,改改运什么的。就这个事情!”
盲公炳抬头看着满山的林木,默默无语,一些“吱吱嘎嘎”的鸟鸣声,从那边山谷传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