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清门的效率很快，不出一日就找到了最后与在郊外暴毙的妇人见过面的人。那人只是个普通的大叔，面对审问，他道那晚就是他约死者在外面见面，顺便行了事，可刚做一半，就碰见了一个穿着嫁衣的女鬼。死者是有夫之妇，大叔怎么着也得被判个通奸的罪名。苏洛雪支开了谢堇，独自去找文逍，说明了她的来意。“你说你来负责吸引红娘子？”

“嗯。”

文逍一甩长袖，坐在石阶上，望着天边。“不妥，就算你没事我师父知道了不得打死我。”

“可你之前说最短两天就能抓到红娘子的，现在都几天了，而且又死了一人，现在帝都人心惶惶，尽快抓住红娘子才是最为稳妥的。”

苏洛雪的逻辑他何尝不懂，文逍叹着气道：“当初我的确说了最短两天，可在你们走后我也说了，最长一年。”

“……有这么棘手吗？”

文逍回头，侧着脸嗤笑道：“苏洛雪，你能别那么天真吗？红娘子终究是鬼，她杀人只是为了达到修行目的，惩罚背叛爱情这种蠢话不过是人们害怕，希望红娘子不要找上他们而说出来的，用来美化一个杀人魔的华丽边框罢了。”

这些，苏洛雪当然知道。人死后，魂魄飘荡，理智会逐渐丧失，记忆也会烟消云散，最终沦为没有情的凶煞厉鬼。“所以才更应该尽快抓到红娘子才是。”

拐杖敲打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梁老头佝偻着背走来，消瘦的身影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师父。”

“梁师伯。”

梁老头看了看文逍，又将目光转到苏洛雪身上，沉声道：“师侄啊，这红娘子有些年头了，我是打算和文逍联手将她驱赶出帝都，如果想要将她封印，就算你师父跟我联手，都没那把握。”

既然连梁老头都这么说了，苏洛雪也不好再强求。她出去，看见谢堇在外面等她，便低着头默默的走到他身边。谢堇也不多问，牵着她的手一起离开灵清门。谢堇带着她在城里逛了几家店铺，买了文房四宝。苏洛雪看着他买这些，还挑贵的买，觉得谢堇昨晚也是被刺激得不小，连连制止了他的这一行为。“夫君，这钱还是留着吧，家里不是还有些纸和墨的吗？何必浪费这钱。”

“娘子莫操这心，家里也所剩无几了，我买些回去，晚上教你认字可好？”

苏洛雪：“……”离苏府那些尔虞我诈远了，苏洛雪都快忘了之前来时不仅打算装哑巴，还要装文盲。可她又不是真的文盲啊。见苏洛雪不再说话，谢堇便去结账。老板拿着谢堇给的钱，总觉得这似乎是错觉，谢公子居然会规规矩矩的买一次东西了！路过怪物医馆，苏洛雪见那里闭着馆，想找温杳看病的事还是等下次吧。谢堇见她有心事，也不再烦她，思量着一会儿回去吃什么好，这几天一直吃鱼想必娘子都吃腻了，不如去看看柳青衿那里还有没有肉去。吃过饭，巧蓁在外教绿杉一些防身的基本功，薛恺在一旁指手画脚，呼哈和罗觉安静得很多。谢堇拿出刚买的文房四宝放到桌上，铺开纸张，招手让苏洛雪过来。见他这架势，是把这当真了。苏洛雪也闲得无聊，就陪他玩玩。半个时辰后，按时熄烛睡觉。躺下几分钟，一旁的谢堇开口在苏洛雪耳边小声道：“娘子，我睡不着。”

苏洛雪想，现在屋里黑乎乎的，他也看不见自己的嘴在动，就懒得理他。过了一会儿，谢堇又说话了。“娘子，你睡着了吗？”

“……”今晚的谢堇话还真多，再这样她也别想睡着了。“娘～子～”也不知谢堇是怎么想的，大概是认为她睡着了吧，手就不安分的从下面伸了上来，动作轻缓的揉捏着她的脸。回想起来，谢堇好像很喜欢捏她的脸呢，她的脸手感有这么好吗？她侧头，瞪了他一眼，谢堇嗤嗤的笑出声来，刻意压低了声音，似怕在这寂静的夜里扰了别人。“就知道你没睡着。”

虽然知道他可能看不清，但苏洛雪还是想张口说话，可她的唇还未动几下，谢堇的食指就竖到了她唇边。“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是不是想问我如果你睡着了我会做什么啊？”

猜到这，谢堇还笑出了猥琐的笑声来，苏洛雪缩在被子里，像只待宰的羔羊。“如果你睡着了，我除了偷偷亲你一下还能做什么吗？”

“……”这她哪知道，不过就算是偷亲也不行。“娘子，我无聊，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苏洛雪闭上眼，不打算再理他，反正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又顺耳，她就当是听催眠曲吧。苏洛雪的反应并没有让谢堇感到失落，他开始在这个无边的黑暗里说起了故事。“从前，有个小姑娘，她在……”苏洛雪不记得谢堇说了多久，说了什么，很快就睡着了。早上醒来，谢堇又坐在了轮椅上，看着她躺在床上睁开惺忪的睡眼。苏洛雪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里面的自己，那张脸逐渐幻化成那晚上红娘子的脸。她猛然惊醒过来，背后已是冷汗涔涔。指不定，某天红娘子就会这样从镜中爬出来要自己的命。谢堇眉头皱了皱，过来双手按在她的肩上，安慰道：“别胡思乱想。”

苏洛雪看着镜中的他，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你今天精神不好，是不是昨晚我太折腾你了？”

苏洛雪摇着头，转过头来蓦然看见门边那一排由上而下整齐排列的脑袋，脸上表情丰富。她手上的动作乍然一滞，连表情也有些呆滞了。谢堇见她愣神，顺着她的视线朝门边望去，也看见了这一幕，沉声低斥道：“都在那干什么呢？还不快去把院子扫了。”

其他人深意不明的嘿嘿直笑，这其中也包括了竹见青。她没想到自己赶个大早来蹭饭居然还能听到谢堇对苏洛雪说这么劲爆的话，脑中已经脑补了N场大戏。看来满月酒有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