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旺被逼着,抽了抽嘴角,“这个,这个……”他心想,你刚刚不都听到了吗,怎么还一个劲劝他们吃药?“爷爷,你们年纪大了,身体本就毛病多,大夫说了,上了年纪的人最喜欢讳疾忌医,你们可不能这样。这药啊,不仅仅是治病,里面还加了黄芪,这些都是补身体的。我爹刚当了官,爷爷奶奶你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可得千万保重身体,有了好的身体,将来什么样的福气享受不了,是吧?”
葛氏和花旺被花蕊儿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后来,那一大碗苦药全部进了他们的嘴巴。葛氏把嘴角的药渣一抹,埋怨花兰兰:“你怎么熬的药啊,还有这么多药渣子,下回注意点,做什么都不行,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花兰兰看了看花蕊儿,又看了看葛氏,咬着嘴唇说道:“有药吃就不错了,你要是喜欢,下回我给你多熬几碗药来!”
花蕊儿不露痕迹用袖子遮挡住嘴巴,乐了,花兰兰说话可真是……怼死人了。葛氏和花旺差点被气死,碍于花蕊儿在这里,他们没说,但抽搐的脸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十分已经一肚子怒火。又喝了一碗苦药,葛氏此刻只觉得自己连头发丝都带着一股子苦味,难受得不行,就连花旺,黝黑的脸上也满是郁闷。花蕊儿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她明显感觉到葛氏和花旺心中的喜悦,她提脚刚要迈出一步,葛氏正要关门,花蕊儿幽幽传来一句话:“奶奶,等会儿晚上我再给你们做一顿夜宵,到时候你们再喝一碗药。”
不给葛氏反悔的话,她转身就走了,葛氏追到门口,死死地咬着嘴唇,狠狠地跺了跺脚,骂道:“死丫头片子,黑心肝的东西,肯定是故意的,老头子,这个死丫头是故意的,什么补身体,我,我这身体还需要补吗?只要顿顿给点荤菜,我铁定能活个长命百岁,她就是变着法的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花旺叹了一口气,“那又怎么样,是我们非要装病来城里找他们的,人家就是折腾我两,也得受着,不然怎么着,我们回去?”
听到花旺这么说,葛氏顿时不说话了。在晋城吃的好睡得好,顿顿有肉有菜,而且晋城这么大,她一把年纪了,能在晋城生活一段时间,回到安建村,比那些同龄的老太婆强多了,她舍不得这里的吃饱穿暖。花兰兰追上花蕊儿的脚步,一把拽住她的手臂,质问她:“你要他们喝药,凭什么要我晚上起来熬药?花蕊儿,我警告你,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们,我们……我和我哥有钱了!”
花兰兰明显底气不足,她才来晋城不过一两天,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所以,她不敢直接提出出去住。“不是你们都说是来侍候爷爷奶奶的吗?要不然,我怎么会让你们来呢?当然,你们若是不愿意,也可以不煎药,我知道青山赚了不少钱,如果真的觉得我这里住不下去了,你们可以搬出去。”
“……”花兰兰被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气冲冲地下了楼,在厨房里,她气得砸了药碗。晚上,花蕊儿给葛氏和花旺做了一碗刀削面,花兰兰撑不住,一个劲打哈欠,等她给葛氏和花旺端上去药,亲眼看到花蕊儿盯着他们喝光,她早就迷迷瞪瞪,回到厨房,碎碗还没来得及处理,倒在地铺上就睡着了。花蕊儿把地上的碎碗捡起来放在花兰兰边上,这才提着灯笼走出厨房,小院后,茅房旁边的一个破缸里,花蕊儿用小药锄挖了几个个头硕大的三七出来,随后从领口处掏出小瓶子,往几个三七上滴了一滴生长液。只见晕黄的灯光下,三七像是被放了快进一般,迅速伸展开叶子,一点一点长大,直到长大成那几个被挖掉的三七的样子。花蕊儿喃喃道:“这样下去,要多久才够三七种子?要是有块地就好了,真是太麻烦了。”
花兰兰本来睡得很熟,花蕊儿走的时候关门声音不小,正好她想要上茅房,起来就看到花蕊儿在破缸边上嘀嘀咕咕,她的瞌睡瞬间就飞走了。离得有点远,她听到花蕊儿说:“……上山?这里怎么办?我娘那个性子,我要是走了,他们还不得把她连皮带骨头都吃得丝毫不剩啊!”
“而且我大哥也快成亲了,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姑娘,我们家怎么也要多多准备聘礼,才不埋没了萱草姐姐啊!”
“……”花兰兰当场就吓尿了,“嗷呜”一嗓子,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道:“有鬼啊有鬼啊,来人啊,有鬼!”
花兰兰这一嗓子不仅吓到了花蕊儿,就连睡着花青山等人纷纷被惊醒,一时间,花家除了葛氏和花旺,全部人都起来了。罗嘉兴跑得最快,花兰兰看到他,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冲上去紧紧抱住罗嘉兴,苍白的脸一个劲喊着:“有鬼啊,有鬼,那边,我,我刚刚看到,看到花蕊儿,她,她怕是被鬼附身了!”
“你胡说什么!”
罗嘉兴一抬头,就看到花蕊儿提着灯笼,呵斥花兰兰一句。花蕊儿举着灯笼,跟正在赶来的段氏和花家兄弟说道:“没事娘,你们都去睡吧,去睡吧!”
段氏不放心,非要过来亲眼看看,被花耀祖拉住了,把段氏和花光宗劝走了以后,他才自己去找花蕊儿,花兰兰见到自家哥哥,上前抱着花青山的手臂,哭着说道:“哥,我真的,我真的看到了,就在茅房那边,花蕊儿,花蕊儿被鬼附身了,她在跟空气说话,她在跟空气说话,哥,我们快点回家,回家好不好?我不敢在这里住了,太,太吓人了!”
花兰兰说得花青山心里打怵,鬼神之说本就吓人,花青山下意识看了看黑漆漆正在下雨的天空,狠狠一哆嗦,他咽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