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着急,催促道:“孩子爹,你出去这么久,又当官了,身上肯定有钱吧?我们可不能再用蕊儿的钱了,这孩子实诚。可你说,她把王爷给的东西给当了,将来她出嫁,空着两只手,还不被人笑掉大牙啊!你有多少,先给我,我们给蕊儿攒着。”
段氏见花岳好半天不说话,她急得在他身上搜,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到,她皱着眉头说道:“你这官当得没有钱吗?不是说当官就有钱吗?”
“那是贪官!”
花岳辩解,“哎呀,说了你也不懂,妇道人家,你懂什么!我,我这个俸禄嘛……我一月只有五石米,我这才上任两个月,哪有,哪有什么钱嘛!这个,这个……不过你放心,我把那五石米换成钱,够我们一家开销了!”
“才五石米?”
段氏更加不满了,她掰着手指头算道:“五石米才多少钱,爹娘吃药,一天下来也得二三百文,还有家里的铺子,每天买肉就差不多一两银子,对了,还有大米……杂七杂八算下来,一个月家里怎么也得二三十两银子,对了,还要给你爹娘赡养费,他们要的多,差不多还得再加一两!这段时间,如果不是蕊儿,我们一家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花耀祖和花光宗满脸歉意,说道:“我们一家都对不起蕊蕊!爹,我知道外面很多风言风语,大家都说蕊儿攀龙附凤,贪图王爷的权钱,才会勾搭王爷,可蕊儿也是为了我们家。当初,蕊儿本不应该去给王爷做丫环,也是看在那五两银子的月例上才去的,你难道都忘了吗?”
花岳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兄弟来想说什么,放心吧,你爷奶那边……有我呢,你们就别管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只是你小叔和青山……我们到底是一家人,闹得沸沸扬扬,让大家知道了,笑话我们家,要不然,你们跟蕊儿说说,我让你小叔把地契要回来,这件事我们就算完了,行么?”
花耀祖翻了一记白眼:“爹,你,有没有搞错,就这么算了?他们偷我们家东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被外人知道了不好意思,他们偷东西都不怕 ,那我们怕什么!再说了,如果这次不给他们长记性,那下次他们再这么继续偷我家东西,怎么办?”
“爹,我知道你和小叔要好,可有些事你不能惯着!小叔为什么好吃懒做,为什么就想不劳而获,还不都是爷爷奶奶和你惯的,你这么勤快,他为什么成天就知道累,他能有你累吗?你看你们,惯出什么来了,偷奸耍滑,还要坑自家人!”
花光宗很不满,蕊儿拿自己的嫁妆钱给他买了一栋宅子,蕊儿那么好,可小叔他们还来扯后腿,明明都分家了,他们怎么就是不肯放过他们家。段氏见花岳脸色不好,赶紧将两个儿子赶了出去。翌日,花蕊儿刚起来,王公子就带着一群衙役来到花家,他们坐下就让花蕊儿上酒上菜,花蕊儿赶紧招呼段氏和六月七月起来帮忙,两个丫环帮着段氏做饭,洗菜,花蕊儿飞快炒了几个菜端上来,又给他们炸了一盘子花生米,花耀祖送上来一坛子酒,他们就吃了起来。花蕊儿见不时还有客人要来,就对花家兄弟说道:“大哥,你去买点肉和粮食回来,二哥,你去庄子上,把我们种的菜摘一些来。今天我们家生意不错啊,我们都快点。”
花家兄弟赶紧分头去办,花蕊儿帮着炒一大锅菜,段氏忙着给客人盛饭。王家公子吃到半路,就问花蕊儿要烤串,花蕊儿赶紧上前说道:“公子,你们还需要再等等,我哥哥买肉去了。没想到你们今天来得这么早,看你们的样子,昨晚没休息吗?”
王家公子摆摆手,“因为你的事,昨晚他们都没休息,这不,大清早他们回来,我赶紧带他们来吃顿饱饭。”
花蕊儿赶紧给他们道谢,吓得王家公子赶紧站起来给花蕊儿行礼:“姑娘,你可就折煞我们了,我们哪敢受你的礼啊!你快去忙吧,快去忙吧!”
花蕊儿抿嘴一笑,就赶紧去招呼客人了。花岳起来,见到这么多客人,也被段氏催促着帮忙,他力气大,不停从地窖里搬酒上来,一边搬酒还一边问段氏:“蕊儿什么时候会酿酒了,这孩子,有出息,就是有出息!”
段氏瞥了他一眼,“我们家蕊儿自然是个聪明孩子,她自己问未来亲家借了书,现在啊,认识不少字呢,这酒,就是她从书上看来的。你快点吧,没见外面有人要酒啊,我们家食肆,酒卖得最好,蕊儿酿的酒,整个晋城也只有我们家有!”
花岳喜滋滋把酒搬了出去,花蕊儿在柜台忙着给人算账,见花岳搬酒来,她赶紧对买酒的人说道:“大家都别着急啊,酒有的是,先排队,排好队!”
花蕊儿家的酒是晋城卖得最贵的,但却是最好喝的,从不少老酒鬼前来买酒就看得出来。这时的花岳哪里像是一个当官的,他就和普通的乡下汉子一样,憨笑着招呼大家排队,然后帮忙打酒。这样忙碌到中午,客人总算是少一点了,花蕊儿揉了揉发酸的腰,跟段氏他们说道:“娘,大家都累了一早上了,歇歇吧,我去给大家炒两个菜,等下我们吃饱,看样子,下午客人也不能少啊!”
花蕊儿和段氏去炒菜,花耀祖贼兮兮凑到花蕊儿身边,小声问道:“蕊儿,你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么多客人吗?”
如果不是花耀祖问起,她都没想到这茬,听到他这么问,她反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和郁家是亲戚啊!而且,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说的,王爷到晋城了,他们倒是消息灵通,只不过可惜了王爷走了。我看他们啊,估计是想来店里看看情况,毕竟我们家和王爷有点关系不,哼,这些人,都不说好人!”
花蕊儿莞尔,没说话。很快给大家炒了菜,两个丫环要去厨房吃,花蕊儿也不拦着,以后他们家有钱了,有的规矩该立还得立,不然到时候被外面的人笑话。还没吃完饭,食肆里就传来一道道哭天抢地的声音,如丧考妣一般,吓得花岳他们父子三人飞快跑了出去。听到那熟悉的号丧声,花蕊儿很淡定,把碗里最后一点饭菜扒拉干净,吃的饱饱的,这才吩咐两个丫头收了碗筷,走了出去。只见葛氏几乎哭晕倒在花岳怀里,那一声声,一拳拳,狠狠地打在花岳身上,花岳脸色不好看,却紧紧抱着葛氏壮硕的身子,无奈得很,“娘,你先别哭了,有什么话,好好说行吗?”
葛氏好不容易收住眼泪,她身后的姜氏和花兰兰却哭得委屈至极,引得外面好多人看热闹,还以为他们这里出了什么事。花耀祖出去让围观的人走远点,哪知道葛氏却不嫌事小,大声嚷嚷道:“凭什么叫大家走,都别走,别走,大家给我评评理,有些人狼心狗肺、猪狗不如,自己的亲弟弟啊,居然也下得去手,大家都来看看,快来看看,就是他,就是他,简直,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知道你当官了,了不起,可你,可你不能朝你弟弟下手吧!”
花岳眉头拧得紧紧的,见外面不少人对他指指点点,他朝葛氏说道:“娘,你能不能小声点,我,我怎么狼心狗肺了,你说清楚啊!老二,老二自己不干好事,这能怪我吗?”
葛氏一下子坐在地上:“怎么不怪你,不是你去告的你弟弟吗?你明知道那东西是你弟弟拿的,你还去告官,你,你……”说着,葛氏一爪子一爪子往花岳脸上挠,很快,花岳脸上就被挠出好几道血痕,他受不了了,站起来,却又被葛氏重新拉下去,哭着喊着:“你不能这么狠心啊,那是你亲弟弟啊,你怎么能让人把你弟弟抓到大牢去了呢?老大啊,你不能这么做啊,你不在家,是你弟弟侍候我和你弟,你一下子叫人把他们抓走了,剩下她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啊,你的心怎么那么狠啊。”
花岳很狼狈,脸上被葛氏挠了好几道血痕,身上的衣裳被撕扯得皱巴巴的,葛氏体格壮硕,那么大身子,死死的抱住花岳,惹得外面对花岳指指点点。“真狠心啊,太狠毒了!”
“可不,古话说上阵还得亲兄弟呢,居然把自己兄弟给关起来了!”
“他是谁啊,这么有本事,能把他弟弟给关起来。”
“我知道,他们家姓花,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当了一个芝麻小官。不过,这官再小,人家也是官啊,不过,这当了官,就不认家里了,啧啧,这人品嘛,就不太好了!”
“……”段氏听不下去了,她几个孩子还没成亲呢,要是名声被葛氏坏了,将来老二怎么找媳妇儿,还有蕊儿,她要嫁的可不是一般人家,要是名声不好,坏了她的亲事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