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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梦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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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我们在一处空地上点燃了篝火,大约有七八十人才加了这次晚会,其中不乏一些年轻的姑娘,她们奉献了舞蹈和美妙的歌谣,只是没有乐器伴奏,使那一道道在火光中扭动的曼妙身姿少了些妖娆。“感谢几位陶艺家的努力,他们在几天前生产出了第一批陶瓷用品,满足了储存和日常需求,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还能有机会自己酿造啤酒”“感谢几位手艺高超的厨师将有限的食材烹饪得如此美味。”

“感谢所有为了集体而奋斗的勇士,你们是我们的骄傲。”

....她感谢了很多人,其中也包括我,而唯独没有她自己,说这段话的是尤莉小姐,她在一个节目的间隙,走到人群中央,拿着从卡恩村换来的啤酒,邀众人举杯庆祝。尤莉小姐也是这场晚会的发起者。令我吃惊的是她为了准备,竟然会真搁置了手头的工作,亲自挑选演出人员排练舞蹈,歌曲,小品,话剧之类的节目。我总觉得,尤莉对待男人有一种迎刃有余迎的从容不迫,她懂得男人们需要什么,并给予那份需求最大程度的尊重。嗯,这是很棒的夸奖,等待会儿尤莉小姐找我闲谈时,我就这么说。如此想着,我接过一位小姐递来的餐盘,原来是林琳,我打趣道;“本来还以为是一场不期而遇的邂逅,琳,你穿女仆装很适合。”

我们从村民那儿弄来很多物资,一些女性工作时穿的那种下摆很长的围裙便是其中一种,不过与贵族家的女仆身上那种,无论是材质还是美观上,都毫无可比性。林琳在我身旁坐下,用筷子小心翼翼夹起一块烤得焦黄的五花肉,送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根本不是什么女仆装,只是为了烤肉时油渍不溅到衣服上而已。”

“你要是喜欢女仆装。”

林琳将那块五花肉咽了下去,露出满足的表情;“要是有蘸料就好了。”

“嗯,女仆装,蘸料?”

我诧异的偏过脑袋。“我是说,你可以让尤莉穿给你看,我保证她会非常乐意。”

我差点将口中的食物吐出来,看向那道在人群中穿梭,颇具领导者气质纤瘦身影,苦笑道;“还是算了吧。”

“我能看出来,他们对尤莉发自内心的尊重,甚至依赖,我们都重新坐回了野人,适应了原始的狩猎生活。”

林琳眼神中带着温柔与另外一种截然相反的情感;“可惜我不是那种人,无法在关键时刻让人依靠。”

“又不是所有人都非得如此。”

我笑着安慰道。林琳的情绪有些低沉,大概是思念亲人和朋友吧。过了会,金海森,夏洛,肖默克也陆续找到了我们,这一晚我们聊了很多地球上的事情,男人女人都曾有那么一会红了眼说不出话。我有一种感觉,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起地球,谈论昔日的家园。尤莉小姐在发表完一次次感谢的演说后就离开了,因此我也就没有机会对她说出那句我自认为高超的溢美之词。临走前,林琳塞给我一把黑色硬币,是第一夜时,从1号木箱里找到的那些,我记得总共有八十多枚,因为完全派不上用途,就没有过多注意,都是交给林琳保管。“晚上攥着它们睡觉。”

她神秘一笑。回到住所已是深夜,我那个简陋的棚屋在南居民区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我在铺着茅草和动物皮毛的木板床上躺下,拿出那些看上去十分古老的黑色硬币,它边缘处有一圈细小的锯齿,正面雕刻了月亮与星辰,背面则是一些看不懂的符号。除了陈旧、古老我看不出它们一个个有什么特殊之处,但还是听从林琳的指示,在睡觉前让手掌抓住一把黑色硬币。我思考着明天需要去做的一件件事情,很快就陷入了梦乡。......有一会,我以为睡醒了,可睁开眼看到的一切景色都充斥着怪异,我正站在一条街道上,路上到处是流动的,五颜六色的气团,等定睛看了一会,我才发现那些不怎么清晰的色块,是一道道人影。天空是深紫色,那些细细长长的白色波纹,很像是云朵。“也许我在海底,那些是海面上流动的波浪呢?”

我吃吃一笑,收回了目光。视线从人影身上移开,看向街道,白色石砖铺成的地面,一些笔直的细条,上面有一团朦胧的白光,大概是路灯,两旁是中世纪风格的建筑,门口有小花坛和门廊,墙上大多挂着招牌。很久以后,我看到的形象才清晰具体起来,不再如水中倒影般扭曲波动,不远处有一个水池,旁边围栏的木牌上用德罗撒语写着;豌豆先生的梦境小镇。“我来到了一处梦境,嗯,豌豆先生,这是个有意思的名字。”

我心中充满疑问,开始顺着人群走动,身在梦境中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你是能看到别人的全身,却无法低头凝视自己的胸膛和手脚,好像只有一个脑袋在半空中飘着。这时,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果然是在做梦。”

我低声自语,没有理会那莫名的呼唤。但我随即确信那声音是真实的,因为它持续了好一会。我尝试转身,视野跟着摇晃。有另外两道身影正从后面朝我走来,并且,我不久前才见过她们。“尤莉小姐,林琳?”

我先是震惊了,很快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们两人肯定也握着黑色硬币入眠,才来到了这重梦境中。两位姑娘的身影十分清晰,能看清轻轻眨动的睫毛,又十分飘渺,可以透过她们的身体看到白色的地面。尤莉小姐脸上正带着与我先前一样的惊讶,但镇静得多,她四下打量想看清楚什么具体的事务,可还办不到。“你需要等待十分钟,大脑才能完全适应这种行走在梦境的体验。”

林琳解释说,她显然不是第一次造访此地。“你是说梦境?”

尤莉小姐嘴唇微张,好像理解了似的。她打了个响指,身影立刻不再虚幻透明,犹如活生生一个人站在这里,我和琳都吃了一惊。“看来管用。”

尤莉浅浅一笑;“在地球上时,我经常做噩梦,所以学了些在梦中控制潜意识的方法,你需要养成一个无意识的动作,等梦境来临时,它会提醒你自己是在做梦。”

我这才理解了她先前脸上的那种了然。我也尝试打响指,但完全办不到,感受不到身体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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