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是两人走到半途,阴沉的天空便开始飘起豆大雨珠,不消片刻便化为瓢泼之势。 沈淮之迅速反应将身上的外套脱下丢在了傅时柒的头顶。 光明突然被遮挡,傅时柒赶紧扯下,沈淮之拉起她的手腕,“先躲雨。”
两人跑到附近一家农户的牛棚下,哼哧哼哧的声音不绝于耳,刺鼻恶心的牛粪自然也无法消却,或许是雨珠密集织成牢笼,味道那是散不了一点。 傅时柒扯下头顶的外套,拍了拍递给他,“谢谢。”
沈淮之淡定自若地接过,喉间滑出沉稳的嗯。 傅时柒抖了抖身上的水珠,仰头看了看诡异的天空,蓦然想到这好像是因为自己。 妇人提到,她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下雨,又接连扯出庆幸没下雨。 现在好了,乌鸦嘴灵验了。 傅时柒心生不安地扭头,“你问问证据收集得怎么样了呗?”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带来的团队速度够快。 沈淮之打电话问了一句,傅时柒时刻关注着沈淮之的表情,企图从中探出蛛丝马迹,可结果注定让她失望。 挂断电话,傅时柒就迫不及待地追问:“怎么样了?”
沈淮之将手机揣回兜里,“差不多了。”
这话一出,傅时柒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专业团队就是不一样,看来这乌鸦嘴只是会灵验她以为的结局,对于别人的事情走向干扰不大。 没有心理负担的傅时柒脸上挂着轻松惬意的笑,她伸出手掌借住坠落的雨滴,拍打在手心激动热烈。 “你很喜欢下雨天?”
沈淮之看着她湿润的手心,出声问道。 傅时柒收回手甩了甩,“嗯,很喜欢,但更喜欢那种细雨绵绵的感觉,这样好像所有都免得绵长柔软。”
沈淮之没有再接话。 雨落未有将歇之势,另一番寂静祥和的氛围中突兀地闯入了不速之客,一个浑身湿透如若落汤鸡一般的男人骂骂咧咧地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男人跑到同一个牛棚底下抖了抖腿,嘴上却没停歇。 “他妈的马狗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丢下妻女还欠一屁股债,再不滚回来,老子就给你把妻女搞了,妈的。”
骂的话粗鲁难听。 但傅时柒敏感地捕捉到关键词,她与沈淮之默契地对视一眼,旋即往侧边移了两步,“那个你好,你认识马国湛吗?”
男人这才注意到身侧的傅时柒,眼底乍然放光,很快又开始思索起来,“你……你不是那个谁嘛,就那个……啧,哦对,池泽的小女朋友,朋友给我看过你照片。”
“我不……”傅时柒正要开口,身侧的沈淮之却先她一步,“她不是。”
“啊?”
男人打着哈哈,“不是就不是呗,这么凶干啥,搞得我抢了你女人似的。”
傅时柒再度开口问道:“你来这里是找马国湛的吗?”
“我倒是想啊,这姓马的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人也找不到,艹。”
男人啐骂完才过脑子似的反应过来问,“你们认识他吗?”
傅时柒摇头,“不过我们找他有事儿,刚才听你说马国湛把妻女给抛弃了?”
“不是老子,是儿子,马国湛儿子马亮。”
“我能问问是怎么回事吗?”
“还能是什么,在外瞎搞生了个娃,自己创业欠一屁股债跑了,说是回家要钱,走之前还把母女拜托给我照顾,那我身为他的朋友不得答应吗,结果这几天过去人都联系不上了,那我不能当接锅侠啊。”
所以刚才妇人说的闹出了人命是指的生了个娃,啊,她还以为…… 是个乌龙了。 傅时柒也叹了口气,感同身受般的说道:“你说的我也明白,我现在也找他们家有事儿呢,那个我能帮你找到他们,你能带我去找找她媳妇孩子吗?”
“你们找他什么事啊?你和他什么关系,亲戚吗?如果这样的话你们把……”说着他就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本,“这上面是这段时间给孩子买奶粉,照顾他老婆的账单,你帮他结了吧。”
傅时柒也被这人的操作搞的无语,尴尬地笑了笑,“不是,我和他不熟,算起来他们也算欠我们钱呢,这不来这里找他们来了吗,但是他们好像已经跑了,线索断了,现在大概只能找找他媳妇这边,看看还能不能联系上了。”
男人犹豫两秒还是同意了,“行吧。”
反正他现在的目的就是要钱以及把累赘甩掉。 —— 三人共同乘车回到北城西郊的一个老旧楼房,水泥砌的楼梯都坑坑洼洼的,头顶的声控灯也不太灵敏,臭水沟的味道四面八方的传来,笼罩着这片地区。 男人带路抵达六楼,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木门才咯吱咯吱地打开,冒出来的是一个头戴毛线帽,身上穿着硕大的衣裙,面色不佳,身体佝偻的女人。 “阿强,你回来了,亮哥怎么说?”
陈强一脸怒意,“别说了,你老公都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人都跑路了,不要你们娘俩了。”
气上了头,话张口就来。 “怎么会?他不是说……一定会回来的吗?”
女人扶着门框堪堪站稳。 “男人的话你也信,都是哄你的,当初你就不该让他走。”
女人紧绷的泪珠终于夺眶而出,“不会的,他说了不会不要我们的。”
“行了行了,哭什么,哭能解决问题吗?进去,这俩也是来找马亮的。”
女人摸了摸脸,“他们……” “进去说吧。”
逼仄的房间难以下脚,奶娃的味道让人有些难受。 沈淮之拍了拍傅时柒的后背,“不舒服吗?”
傅时柒咽了咽,“没事。”
“要不你出去,我来问。”
傅时柒摆手,“不用,我可以的。”
几人等在狭窄的客厅,等待女人将哇哇大哭的孩子哄好。 许久之后,女人才推门出来坐在对面。 “你们想知道什么?”
女人语气之中满是疲惫。 傅时柒用食指揉了揉鼻尖,“你现在还能联系得上马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