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24日，星期二，农历六月初六。我意识到2号安全屋被袭击并不像我所看到的和小泉春山所说的那么简单，背后必定还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我决定，今天带小泉春山到黑玉山寻回他的无人机，或许秘密就在他无人机的存储卡中。第27章 寻线索驱鬼推磨魅狐已经醒来，但她不想睁眼。不执行任务时，她喜欢赖在被窝里，享受短暂的宁静。她会利用这段潜意识与意识交接的短暂时间回顾前一日的事情，或者是训练技巧或者是事件分析，从而使自己所经历的过程更加明晰流畅合理。可这个早晨，无论怎么梳理，她也没弄清楚昨夜发生的事情的真相。她感觉事情的背后隐藏着更多需要探索的东西。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再想，车到山前必有路。魅狐起床，先冲个淋浴,然后裸身坐在梳妆台前将睡前摘下的化装用品一一重新扮好。将“秃鹫”和手枪插进绑在大腿上的武装带上，穿上一套家居服，走出卧室。她来到小泉春山居住的卧室门口，看着放置在门把手上的一根短发，然后敲响了房门，用倭语说道：“起来收拾一下，准备吃早餐。”

魅狐在厨房里煎了4枚鸡蛋，热了两大杯牛奶，还有一盘切成薄片的火腿和一盘奶油面包。小泉春山虽然没受重伤，但面色憔悴，看到食物眼前一亮，连声说着“谢谢”，便坐在椅子上开始吃饭。简单的早餐之后，魅狐问道：“你是不是感觉到事情非同寻常？”

小泉春山回答道：“是的，我感觉我没那么重要，那条情报也没那么重要。但有高手抓我，还有不少人来救我。”

“你确定他们是来救你的吗？”

魅狐嘴角微挑，不无揶揄地说道，“坦率地说，你没那么值钱。你从事这项工作已经3年了，不能说毫无建树，却也乏善可陈。”

魅狐丝毫不掩饰对小泉春山的蔑视，继续说道：“华夏的国土安全部门、警务部门组织严密，力量强大，群众基础深厚。那些人敢于在这种环境下出动那么多人荷枪实弹去找你，可见你似乎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魅狐说完，目光紧盯着小泉春山的双眼。小泉春山愣了一下，很明确地摇摇头道：“所有的事情我都说了，真的没有任何秘密了。”

魅狐凭借经验判断小泉春山并没有撒谎。如果你真的没有秘密了，那么几乎可以断定，小泉春山仅仅是一颗随时可以牺牲掉的微不足道的棋子，是一条被挂在钩上用来引出大鱼的蚯蚓。略一思考，魅狐说道：“好吧，这个先不谈了。今天你带我去取回你藏好的SD卡”小泉春山苦着脸说：“我腿这个样子，不方便行动。能不能等几天？”

“小泉君！你想死吗？！”

魅狐盯着小泉春山，双眼如同两个黑洞一般，似乎要吞噬小泉春山的灵魂，让他从心灵深处涌出一阵冰寒。“不、不，我服从命令。”

小泉春山感受到了他抵抗不了的杀气，这是他从来没感受到的那种一念生死的绝望。魅狐走到小泉春山身边，在小泉春山脸上轻轻拍了两下，“很好，乖一点会活得久一些。另外，你可以叫我山田大佐或者叫我美智子小姐。咯咯咯。”

小泉春山打心眼儿里畏惧这个除了脸上那道疤以外，面相端庄身材迷人的女人。她时而聪慧若狐时而凶狠如狼时而温柔似水，像一个患有严重精神分裂症的精神病院的邪恶女护士。你永远也不知道她在什么时候处于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之下，也无法判断她将会用何种语气跟你说话，用什么招式对待你。魅狐换上一条青花长裙，配以一件半袖青花短衫。整个人精致得如同一只精美的青花瓷瓶。魅狐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左右扭身，长发摆动，满意的笑了。她戴上大大的太阳镜，手里拿着一个眼罩和一卷胶带。小泉春山依旧穿着那身白色运动装，忍着膝盖的剧痛一瘸一拐地走到魅狐身边，跟着魅狐下楼来到客厅。魅狐把眼罩递给小泉春山，小泉春山面露疑问之色，随即似乎明白了，自己戴上了眼罩。魅狐撕下一段胶带，将小泉春山两只手腕在身前绑在一起。右手伸到小泉春山腋下，挎着他的手臂，走出小楼。魅狐锁好门，将钥匙放在墙洞里，打开大门，将路虎开出大门，回来架着小泉春山，将小泉春山放在副驾驶位置，放倒座椅，让小泉春山躺倒。锁好大门，放好钥匙，驾车离去。她在街道上七扭八拐，从一条小巷钻出，驶上潮海街，沿潮海街向北，进入友谊路。凡是经过一定程度训练的特工，几乎都有“默认”技能，他们能够在一个比较熟悉的区域进行“盲行”，对此，魅狐也不得不提防。魅狐左手握方向盘，右手抽出“秃鹫”，说道：“转身。”

小泉春山依言转过身来，魅狐割断胶带，收回“秃鹫”。“可以拿下眼罩了，放直座椅。杂物箱有一顶假发，一副眼镜，一个MP3，把这些戴好。”

路虎极光沿着友谊路，经黄河路，向东北方向通过黑玉山隧道到达黄河路，在小泉春山的指点下南下，在友好公园附近一处山坡下停车。两人下车，魅狐从后备厢取出一个双肩背包背好，搀着小泉春山沿着一条羊肠小道向黑玉山上走去。黑玉山位于达林市吕顺口区城区中央，海拔165米，原名西官山。清朝光绪六年（1880年），李鸿章陪同光绪皇帝的父亲醇亲王视察吕顺口时说，“既有黄金，当有黑玉”。从此西官山更名“黑玉山”（也有传说是因早年山石色墨似玉而得名）。登上黑玉山顶，吕顺口军港及市区风光尽收眼底，是观赏吕顺城市全貌和吕顺军港的最佳地点。沿着山石小路向上攀登，小泉春山腿伤未愈，行走不快。魅狐也没有催促，两人如同野游的恋人一般边观赏风景边向上攀登。登山途中，偶尔可见零星游人在游荡。未至半山，小泉春山停了下来，左右观察了一会儿，说道：“在左边不远处，差不多200米，有个天然岩洞，就在那个洞里。”

没有路径，树林里齐腰高的篙草，蝇飞蝶舞。小泉春山记忆力不错，走了十几米，小泉春山略微兴奋地说：“就是这边。”

两人在树林里慢慢前行，走出树林，前面豁然开朗。乱石穿空，一段悬崖出现在面前。小泉春山指着前面一尊巨石说：“在这块大石后面，有个岩洞，无人机就扔在那里。”

“小泉君来过这里？”

“来过两次。我和会员多次在山顶放飞无人机，发现了这处岩洞。”

小泉春山解释道：“昨天我拍摄完，就把无人机飞进这个洞里，想着下次再悄悄来取。我下山后，发现有人跟踪我，我感觉我暴露了，就在车上把摇控器拆散，边开车边扔到路边草丛里。摆脱跟踪以后，我以为没事了，却在隧道里被截停，被一男一女抓住了。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一间房子里了。”

两人接近巨石前，魅狐食指竖在嘴唇上“嘘”了一声，轻声道：“进去把飞机取出来。”

魅狐掀起裙子，抽出手枪，慢慢扳动扳机，子弹上膛。一个箭步贴在巨石上。小泉春山小心翼翼地绕过巨石，进入岩洞。两分钟后，小泉春山从岩洞里走回到巨石边，手里提着无人机。这架无人机非常精巧，只有成人五指张开的手掌一般大小，动力强劲的单浆下悬吊着微形摄像机。魅狐接过无人机，抽出SD卡塞进双肩背包侧面的小兜里，刚要将无人机砸向巨石，她想了想，将无人机电池和螺旋桨拆下，连同无人机装进背包里。第28章 识破绽战友相逢魅狐扫视了一番，准备沿原路返回。突然，魅狐发现右前方几米处一个小石头上有一块黑红色斑点，斑点外缘呈不规则放射状，与石头及周围环境极为不符。魅狐想了想，左手一摆，对小泉春山说：“你先回山洞待一会儿，我需要见一个人。”

小泉春山很顺从回到山洞里，根本没有好奇心。或许他也知道，好奇害死猫。而且魅狐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过大，老实本份才是他保住小命最佳的选择。小泉春山走后，魅狐单腿跪地，如鹰隼般的双眼搜索着远处，没发现异常。魅狐慢慢把双肩背包摘下放在一边，摘下太阳镜放在包上，搂起裙子系在腰间，弯腰抬头，如同一只山猫，脚下快速无声移动。她捡起那块半圆的小石头，放在鼻端嗅了一下。血！虽然已经干涸凝固，仍有淡淡腥气。前方蒿草倒伏，显是有人走过。作为开放式旅游景区的黑玉山，绝对不会有大型动物。魅狐静悄悄地一边观察一边沿着倒伏的蒿草弯腰前行，有些草叶上留有血迹。前方杂木林里出现一块相对干净的空地，杂草刚过脚面，这段空地对面，依稀有向两侧倒伏的蒿草，似乎有人行过。魅狐没有轻易动作，她观察着这一小片空地。空地上有一处比较特别，横七竖八地乱放着一些枯枝。魅狐仔细看了一会儿，嘴角挑起。她趴在一棵碗口粗的树后，左手从身边捡起一个石块，扔到那些枯枝上。“啪”，石块砸在枯枝上，没有动静。魅狐又扔了一个石块，还是没有动静。她拔出手枪，枪口对准枯枝，粗着嗓子说道，“出来吧，再不出来，就有大石头砸过去了。”

对面仍然没有动静，但魅狐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那一小片空地中应该有个坑，一定有人躲在坑里，用枯枝覆盖。因为这一小片空地一目了然，没有可藏身之处。但恰恰这些枯枝引起了魅狐的怀疑。通常来说，林中即便有枯枝，也会有杂草穿过枯枝中生长出来，可眼前的枯枝中的高一些的杂草却被枯枝压倒了。魅狐趴在地上，又开口道：“你受伤了，挺不了多久。我招呼几个人来，你就没跑了。”

“扑、扑”连续两声，子弹准确地打在树上。“还有消音筒呢，判断准确，枪法不错。”

魅狐说道，“你还有几颗子弹？出来吧，咱们谈谈，也许我不是你的敌人呢。”

枯枝一阵抖动，一只白皙的手握着手枪从枯枝中伸出拨开枯枝，一个短发上粘着枯草的女人从枯枝中坐起。左臂垂落着，上臂缠着布条，鲜血浸透了布条。她把枪扔在地上，手拂开落在额前的枯草，现出憔悴苍白的面孔。“你是屠夫人？”

魅狐感觉很㤞异。“你认识我？”

屠芳语气无力地问道。从问话中她知道对方并不是为追捕她而来，而且对方认识自己，能叫出自己的代号，应该是系统内的战友。她自己明白，“屠夫人”在情报界根本没有什么名气，便问道：“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太多，不过你可以相信我，我不是来抓你的。”

魅狐说着一边站起身来一边把手枪插回枪套。她走到屠芳身边，说道：“现在听我说，你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说话，过后我会给你解释，可以答应我吗？”

“好。”

屠芳回答。“我想你对‘刀锋’这个名字很熟悉吧，你可以叫我‘刀锋’。”

魅狐担心屠芳盲目反抗，导致不可预知的后果，便给她提供了这个对她来说肯定不会陌生的代号。魅狐相信屠芳肯定知道这个代号意味着什么。然后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懂倭语，你记住，你现在的名字叫泽尻佐和子，是我的助手。我叫山田美智子，大佐。稍后你会见到一个人，你尽量不说话，展示出矜持和冷峻、冷酷的气质，明白吗？”

“明、明白。”

屠芳睁大眼睛看着魅狐，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刀锋”这个名字，对于屠芳来说可是如雷贯耳。刀锋，性别不详、年龄不详、所属组织不详，刺杀技术一流，手法多变，毫无规律。传说死于长白山密林的对华夏与朝国交界处进行秘密测绘的倭国探险家大岛兴茂、井上靖美，死于中部省龙和市郊外的朝国越境特种兵金文昊等4人，因脱阳而死于阳神市皇朝大酒店的大韩企业家朴峰等都是“刀锋”手笔。关东区国土安全总局以及南部省分局行动队很多人都以“刀锋”为偶像。传说“刀锋”是关东区国土安全总局的绝密行动人员，但没有任何资料和任何权威人士证明此事。虽然面前这个女子自称“刀锋”，但屠芳并未完全相信，但能够说出“刀锋”这个代号的，绝对不是普通人。另外，自己现在弹尽粮绝、虚弱无力，对方如果动手，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因此，她选择有限度地相信对方。于是，屠芳向魅狐保证道：“你放心，我会配合好。装大爷不会，装酷姐儿咱比较在行。”

说完，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自嘲的微笑。魅狐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水，扭开瓶盖递给屠芳。屠芳接过瓶装水大口地喝了半瓶。魅狐接过瓶子，又拿出一个面包递给屠芳，等着她吃完又把水递给她。魅狐从双肩包里拿出原本用于自己换装的半袖衬衫和牛仔裙，帮助屠芳换好衣服，把屠芳手臂简单包扎一下，将她换下来的衣服塞进自己的背包，又拿出化妆盒，用湿巾给屠芳“洗个脸”，给屠芳补了装，让她看起来比较正常。魅狐弯腰捡起屠芳的手枪装进背包里，随手拿出另一种款式的太阳镜交给屠芳。十来分钟以后，魅狐说道：“恢复差不多了，注意，掩饰好伤势。”

魅狐和屠芳走了几步，魅狐喊道：“小泉君，你过来吧。”

小泉春山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居然没有认出屠芳。一方面屠芳目前的装扮有异，另一方面或许是屠芳没有和小泉春山正面接触过。屠芳看到小泉春山，微微一怔，却没有说话，想到魅狐的嘱咐，便端起面孔，摆出一幅居高临下的姿态。魅狐介绍道：“这位是小泉君，这位是佐和子小姐，走吧。”

“佐和子小姐，请多关照。”

“小泉君，请多关照。”

小泉春山走在前面，魅狐与屠芳紧随其后，三人不紧不慢地下山。山下人来人往，魅狐紧靠着屠芳，将屠芳的左臂抱在怀里，遮掩着她的伤臂。回到魅狐的路虎车上，屠芳坐在后排，小泉春山依旧坐副驾驶位。魅狐吩咐屠芳躺倒在座椅上，便启动车辆。当返程到五一路时，魅狐要求小泉春山戴上眼罩，戴上MP3，放倒座椅。一路上，魅狐机警的观察着，车速或快或慢，一时走大路，一时走小巷，没发现异常才返回陈三儿的房子。屠芳却因为疲累交加，失血较多，昏睡了一路。小泉春山也是疲累交加回房间休息了。魅狐扶着屠芳进了二楼一间闲置的卧室，取出急救包，给屠芳注射了抗生素。她还是很幸运的，子弹擦着臂骨穿过手臂，在肌肉上打出一个洞，肿胀不堪，创口已经开始流脓。连续十多个小时的搏斗、奔逃、潜藏导致她精疲力尽，伤口发炎出现低烧。魅狐不是医生，但处理此类轻微的枪伤也算得心应手，毕竟她给自己疗伤过多次，不算是初学者。剔除腐肉、缝合伤口，涂抹药膏，皮下注射破伤风抗毒素，整个治疗过程中都没有使用麻醉剂，屠芳口里咬着毛巾，坚持到处理完伤口便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