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年前侯生和卢生从秦始皇那里领命后,便在皇宫北面安顿了下来,长生不老药被列为秦国二号工程,由李斯具体负责。李斯说:“二位术士有什么要求只管提,朝廷能满足你们的尽量满足。”
侯生便提出了在皇宫北面建“御药坊”的要求。李斯问:“在皇宫里不是条件更好么?”
侯生回答:“不然,第一是宫里本来就有个御药房,谐音,容易弄混淆;第二,我们要采药,经常出入宫里恐怕很不方便。”
李斯见他说得有理,就依了,命人在皇宫北面百米处强征一处民房,侯生见了,立即劝说道:“丞相不可,御药坊一定要新修,免得那些庶人住过的房子里有晦气影响了药的品质。”
“晦气还能影响药的品质?”
自认为博学多才的李斯感到有些不可理解。“这就是中医的奥妙,气温、空气、水质、火候等等,都关乎药效。”
侯生说。李斯一听确有道理,便差人日夜施工修建御药坊。在修建御药坊的这段时间里,侯生和卢生暂住在一客栈里,当他俩在客栈安顿下来后,侯生朝床榻上一躺,哈哈大笑。卢生说:“你笑什么?”
“你不觉得你跟着我很幸福么?”
侯生说。“幸福没觉得,倒是提心吊胆的!”
卢生说,“侯生呀,我们的玩笑是不是开大了,这简直是拿生命在做赌注呀。”
“幼稚!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啦,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求在皇宫北面建御药坊么?”
“不知。”
卢生说。“那我问你,北方一年四季主要刮什么风?”
“北风。”
卢生不假思索地回答。“对了,北风,到时候我们熬药时,那药的气味是不是会飘进皇宫呢?皇上闻到了,不是很高兴么?”
侯生得意地说。“狡猾,真的狡猾。”
卢生竖起了大拇指。“别说这么难听,这是智慧,人读了书若不活学活用,则只有死路一条,那些被坑杀的学者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啦。”
在卢生面前,算命先生出身的侯生俨然大师了。“那我再请教你,那民房本来可以使用,你偏要建新的,真的是担心晦气影响药的品质?”
“这是缓兵之计,修新房子至少要半年吧,你看,这半年我俩就不用干活,在客栈里有人伺候,咱俩吃香喝辣,工资照拿,岂不快哉?”
卢生终于明白了,这侯生还真不简单,只是那长生不老药毕竟是个传说,心中没有底,便有些虚,尽管侯生一再安慰他“车到山前必有路”,但想到两年后若交不出长生不老药的情景,晚上就总是做恶梦。白天,两人无所事事,就逛街,咸阳城大街小巷,每一块麻石都记住了他俩脚的长短,市民们也都熟悉了这两人,只是不知他俩的真实身份,大都以为他俩是朝廷密探。有一天,当卢生听到背后有人这么议论他俩时,对侯生说:“咱还是呆在客栈里吧,这样被人误会多不好。”
“了解咸阳风情,没什么不好,至于别人怎么议论,那是他们的事,保持一点神秘感不好么?”
侯生很不以为然。这时就看到了一处算命摊子,两人相视一笑,想起自己过去的营生,不禁有一种亲切感,便凑上前去。这是一个盲人算命先生,白须垂胸,清瘦却显精神,旗幡上写着“神算子”。卢生两人打一拱手:“老先生好。”
“二位是问前程还是问财运?”
侯生说:“我们什么都不问,只是来陪您坐坐。”
“也是,我们本来都是漏网之鱼。”
“此话怎讲?”
卢生紧张地问。“朝廷不是杀了许多读书人和术士么,而我们三个还活着。”
盲人算命先生说。侯生对卢生对视一眼,立即觉得眼前这位瞎子是个高人,决不是他俩那臭水平。于是侯生来了浓厚兴趣,对瞎子算命先生说:“请先生为我俩占一卦吧。”
“二位求哪方面?”
“谋事。”
侯生说。就见瞎子算命先生摸索出一块光溜溜的龟壳,往地上一扔,然后用那枯瘦的手盖在龟板上,半晌,他摸摸胡须,轻轻吟道:若问谋事都作难,义气相投方可参。夏秋二季休提起,直到冬春方可全。侯生大惊失色,连忙从袖里摸出一块刀币递给瞎子算命先生,扯了卢生的衣袖就走。回到客栈,侯生闩紧了门,躺在床榻上喘着粗气。“侯生,你怎么啦,为何如此紧张?”
卢生问。“刚才这位老先生功力在我之上许多,我担心说多了会露破绽,高人啦高人!”
“侯生那你赶快剖析下,你这么一说我的心里都有些慌了。”
“好的,很显然,我俩这长生不老药之事,是天下第一难事,我们两人的合作完全是命运共同体,相依相存。夏秋二季不是做事的时候,是呀,现在不是在修建御药坊么,冬春二季才有可能成全。可是我私下想,即使到了冬春二季,那鸟药也不一定炼得出呀。”
侯生一脸苦相。经侯生这么一分析,卢生更加觉得自己这条命与侯生绑在一起了,想起当初的决定,真是冲动呀,可是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上了贼船想下来也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对侯生说:“说起来你算是我师傅,我是跟着你出道的,我们的事儿事关性命,因此我们两人一定要共进退,我们盟约好不?”
侯生点点头:“来,让我们拉勾!”
两人伸出手指拉勾发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