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你这还有房吗?”
这时候楼下传来了明显高于店堂里说话声的一道声音。赵素端着茶,顺势往楼下看去一眼,只见来的是一个少女和一个青年男子,两人都衣着不俗,身后还跟着一群奴仆。 “抱歉二位,今日房间已满了,不知二位坐店堂可行?”
“不行,我们有要紧的事情相商,必须要个房间。”
说话的是这个少女,“我们家是你们这儿的常客,你不会连我都不认识吧?眼下天色还早,必然有些房间还没来客,烦请你给我们腾一间房出来。”
就算天色还早,有些房间没有来客,那也是人家已经订过的房间,人家来的晚,就得让给你吗? 赵素听到这里就在猜想不知道是哪家出来的小姐在这里摆谱,这念头刚落下,那少女正好就转过了身来,并且还仰头看向了楼上。 这使赵素顿时无遮无碍地看到了她的面容,然后她心下一咯噔!但是还没有等她先作出反应,楼下那女的已经蓦然顿住了神色,并且先喊出了她的名字:“赵素?!”
你当是谁呢? 就是她穿越过来之前,故意请原主到戏社里被众子弟奚落的工部尚书何纵的长孙女何婉瑜! 就在原主被陆太后传到宫中之后,他们当场就开启了赌局,赌她的生死。随后赵素从宫里安然无恙地出来,这何大小姐还跟她的母亲特地到侯府来打探情况! 所以说起来,赵素跟他们还有一笔账没算呢!没想到今天却会在这里遇见? “居然是你在这里!”
何婉瑜在脱口喊出赵素的全名之后,很快就露出了笑容,并且像是看到了老朋友一样提起裙子,轻快地上了楼来。 赵素收回目光的功夫,这边厢房门就被推开了,何婉瑜出现在门口,笑意盈盈地跟在座众人点了点头,然后就走到赵素身边:“素姐儿,听说你荣升御前侍卫了,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没想到今儿会在这里遇见你。”
赵素放了杯子:“咱俩这么要好,你怎么能这么迟都不来恭喜我呢?要不今儿这顿饭钱你就给付了吧!”
何宛瑜很显然没想到会得到她这样的回复,一堆的笑容僵在脸上,半天都没能缓和过来。 旁边裴湛他们几个都忍不住握拳轻笑起来。 先前何婉瑜在楼下的说话,他们又不是没听到,东兴楼的位置难订上,这是大伙都知道的,凭什么人家好不容易抢到的房间,就得因为你身份特殊而让给你呢?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何况大家都是这京城里的子弟,相互都认识。 但是他们也没有想到何婉瑜一上来,就会面临赵素这一呛,看到何婉瑜哑口无言的样子,真是解气极了。 何婉瑜在这一番笑声之下,瞬间脸色变得尴尬。但她却又无法反驳赵素的话,先前说还没恭喜她,不正是自己说出口的吗? 她正了正脸色看向赵素:“素姐儿,你也不是缺这顿饭钱的人,干嘛说出这种话来让人看低了?我说的要恭喜你,自然是回头登门去找你玩。”
“我倒不是缺饭钱的人,何小姐又说要恭喜我,又不肯拿出诚意,难道说何小姐你是缺这顿饭钱的人么?”
裴湛他们可从来没见过赵素怼过人,眼下看他嘴皮子这么利索,感到又是欢喜又是畅快,先前还掩饰着的笑声这会儿也掩饰不住了,大家都笑容满面地彼此相视,然后纷纷端起了茶杯看戏。 何婉瑜被赵素弄得一点面子也没有,不由有点生气:“你今天难道是吃了火药,专门跟我撒火来了?你要我请吃饭,改天我请你便是我。但今日你须得这个房间让给我!”
“为什么我就非得把这个房间让给你?凭你们何家比我们赵家权大势大,还是凭你何大小姐比我赵素会端架子?”
何家也算是燕京一个世家,何纵在前朝就做过大官,才能还是有的,后来朝廷腐败,他也辞官归隐,直到后来先帝定国途中需要人才,便请他出山相助,而他仅凭一张嘴就把前朝一个守城的将军诳开了城门。 论家世,过去书香世家的何家确实比武将出身的赵家要清贵,但要论如今,何家却还没有到跟开国功臣相提并论的地步。 赵素这话问出来,无疑就是把何婉瑜贴在了架子上炙烤。 裴湛听到这里,大概也看出来赵素跟她早就有些不对付,于是也开了口:“这房间让不让,你问赵侍卫可没有用,这房是我定的,让不让得我说了算。”
何婉瑜已经瞥了一肚子气,闻言便就朝裴湛瞪了回去。而随在他身后走进来的年轻男子听到这里,立刻冲着裴湛道:“婉瑜跟赵姑娘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
陪站旁边的几个兄弟听着,就把杯子中的放到了桌子上,作势要站起来。 裴湛伸手按住了他们,冷眼回望着这个男的:“原来是一天到晚跟着表妹跑的伍公子,怎么?偌大个何府还不够你们表兄妹说话,还得专门跑到外头来抢别人的包厢?”
伍公子是何纵的外孙伍修平,也就是何婉瑜二姑母的儿子,何纵三个女儿中就数这个二女儿嫁的夫家地位最低,以至于伍修平这个独子从小就被母亲经常性地送到何府来小住。 何纵大概对二女儿有些亏欠,故而在所有外孙外孙女中,独对伍修平有些偏心。 伍修平也从小就喜欢跟着何婉瑜左右,听她指示行事,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而赵素听到裴湛说到伍修平总爱跟这表妹跑,忽然也想起来,让花想容当初查到的在戏社里所有子弟的名单中,就有伍修平的名字! 好家伙,还说没机会跟这些人碰面呢,这一来就来了俩! 赵素顿时来了精神。“这么说来伍公子是帮着何小姐出来抢地盘的?也不知道上次我被太后传进宫中那回,伍公子在赌局上输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