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素不由得出声:“何大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事情原委都没弄清楚,你就急着处罚,就不怕放过真正的凶手吗?”
门口围着不少人,何家人当然也没有余力来关注究竟有哪些人在其中。听到赵素的话,他们都回过头来,等认清楚出声的人是她,何纵神情就裂了。对赵素的敌视使他完全不能接受她此刻会在这儿! “这没有你们庆云侯府的事,不需要你在此多言!”
“你既然把事情闹出街来了,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赵素索性走出去,“而且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他们两个都说自己没有歪念,要发生这样的事情,总得有个原因吧?你都不查一查吗?”
何纵一看到她出现,心底就生出一种不好收场的预感。他们双方可是有梁子的,赵素在这起哄,事情还能朝他想像的那样发展吗? 但他还没来得及想出对策,旁边围观的人就开始附和起来。 “说的对呀,为什么不问问看?”
围观者当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哪里由得何家匆匆收场?不支持赵素才怪。 何家这边骑虎难下。何夫人到底心疼女儿,哭着哀求起来:“素姐儿说得对,这件事情看起来很蹊跷,儿媳相信婉姐儿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他们一定是被人算计了,还请父亲好好的问问他们,给他们一个申诉的机会!”
何夫人的哭诉声引来了更多的人,这时候从巷子外走进来的一对主仆也因此停在了人群外。 何纵这时候冷静下来,也觉得刚才太急躁了。但是看到何婉瑜这个样子,又令他十分气恼,他厉声道:“倘若她是自甘下贱,那便没资格乞怜!倘若她是被害,那便得怪她自己不够警惕,才着了奸人的道,活该她落到这地步!”
赵素被他的言论惊到了:“你的意思是不管她是不是被人所害,你都决定不要这个孙女了?哪怕是有人心术不正,自己找上门来暗算她?”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若谨守女训,怎么会被人盯上?”
何纵愤然直视她,“就是因为平时肆意妄为,一到出事就只顾责怪对方,而不知自省,才会给自己招来这样的大祸!如今她也不过自作自受而已,难道还要我何家陪着他一起丢人?”
赵素听到他这逻辑,简直都气笑了! 她本不想为何婉瑜过多的做什么,先前进去弄醒他们,也只是出于人道,不想让她过于被动地出现在外人面前罢了,他们醒来之后,怎么解决自身麻烦,那是他们的事情,他们也已经有能力自己决定了。 再从巷子后头倒回这里,她也只是想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打听出何婉瑜和伍修平在这里碰面的隐情。 但听到这里她却忍不住了:“你们这些世家不是都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今日她若给你们何家立功了,你何大人是不是也要撇她出去? “何大人,你好歹也是个二品大员,你怎么说出这种邪教也似的话来?这世间的是非曲直就是非曲直,不管什么人都跟一视同仁,怎么到了你这里犯错还得分个男女了? “你到底是有多看不起女人?而你们这些迂腐顽固的男人到底又有多大的能量呢?你女儿犯点错,你就不要她了,都说养不教父之过,教出这样的女儿,你是不是要负最大的责任? “还有,你连自己的孙女受了欺负都没本事替她摆平,反而还怪她损坏了家族声誉,你这不是维护什么家风,你这是无能!真正的维护家风,不是应该弄清楚事实真相,把事情严查到底,用事实来替自己的家人洗刷冤情吗? “你看上去权大势大,却也只会在弱女子面前逞威风!你个懦夫!你以为你装得道貌岸然,外人就看不出来你的卑鄙虚伪吗?!”
赵素声音又大又脆,骂的每个角落的人都听到了。 逮着这样好的机会不骂,要等到什么时候才骂呢?背后这凶手还不知道是谁,这是何家的事,她没有那么好心帮他们去查。何纵是朝廷的尚书,他儿子何敏鸿往常也得瑟的很,这事不该他们去查吗?! 围观的人群已经沸腾了。 何家好歹是城中的大户,是朝中的权贵。他们这些人围观着起起哄可以,这么指着鼻子的骂,也太大胆了!这丫头还穿着公服,还要在衙门里混呢,她都不要命的吗? 他们都纷纷朝赵素侧目起来,一边猜测着她的身份,一边替她捏着把汗。 先前停在人群外头的人也定睛注视着赵素,目光里满含着探究。 何纵被赵素弄得下不来台,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知道再留下去只会更难堪,遂回头瞪视着何敏鸿他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准备回府?”
何敏鸿随即俯身称是。 何夫人眼泪汪汪地看着地下的何婉瑜:“那婉姐儿……” 何纵咬牙撂下一句:“先带回去!”
然后领着一大家子人往巷子口的马车走去了。 后头的何氏紧盯着何纵的背影,紧追了几步,最后到底咬了咬牙,转身揪住伍修平的耳朵,然后与丈夫一道也走了出去。 巷子里围观的人也渐渐散了。但议论的声音还是没有停下来。 可以想象,在刚才赵素那番话的推动下,未来好几天接头像未谈论的内容都将会是什么了。 “回头你就让人盯着何家,看看何纵这个糟老头子会不会去替何婉瑜出头?”
赵素看着他们离去,转身就与花想容说。“但咱们也别闲着,你也去盯一盯余青萍,我怀疑对付何婉瑜的人就是她!”
“好嘞!”
花想容也转回去安排人了。 赵素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四下拍起了灰尘——先前爬墙的时候难免把衣服也弄脏,刚才她是挤在人群里,才没让人看出来。 正徒手拍打的时候,忽然一只拿着雪白丝帕的手伸到了眼前。 赵素讷然抬头—— 面前这人微微扬唇:“姑娘若不嫌弃,可以用这块帕子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