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庆云候看着他们,“段疏不是一直在盯着大理寺办案吗?”
“我们也跟他不熟。”
赵素摊手。 赵楠道:“隅哥儿去了皇陵,回头我让邠哥儿去威远侯府拜访拜访。他们年轻人,走动起来自在些。”
“也好。”
庆云侯点头,“皇上登基未久,尚有许多隐症结,我们在这些事上正当替宫中多加留意。”
“正是。”
一家人坐着聊了会儿,赵邯就在院子外头晃来晃去,赵素猜他是来找自己的,跟庆云侯告了退。到了院外,赵邯话还没说就示意她跟着往后院走:“我们二姐夫刚才送了一大筐子的螃蟹,还有一些新鲜的湖鱼,你快来,看看拿来怎么吃!”
说话间赵素就已被他拉着跨过了院门,穿过庑廊到了可通三府之间的花园,只见园子拂香斋里已人声不绝,二小姐赵萦,大少奶奶余氏,还有三太太黄氏的女儿四姑娘赵絮,都已经在了。大伙或坐或站,注意力都落在面前几只竹筐上,讨论得热火朝天。 赵素走到近前,只见除了一筐螃蟹,一筐鲜鱼,还有一筐山蘑和几只绑好的野鸡,朝中夏季禁猎,此刻竟有野味,着实让人感到新奇:“这鸡是哪来的?”
赵絮唤了声“三姐”,然后说:“二姐夫这些日子在巡视京畿水利,住在庄子上,这鸡是自己闯到庄子里来觅食的,让二姐夫的人给逮着了。心里惦记着我们二姐呢,所以巴巴地遣人送过来。还捎了这些鱼啊蟹啊的,全是今儿才捞上来的,可新鲜着呢。”
赵素噢了一声。赵萦这门婚事属于门当户对,两小无猜。她许的是城北苏家的嫡长孙苏长盈。苏长盈的祖父致仕了,父亲在南边任知府,他自己在户部观政,算是个实习生,所以跟着长官四处办差这是常事。 赵萦被赵絮说得满脸绯红,笑道:“絮姐儿不过十岁而已,一张嘴却这般伶俐,不过是几篓子吃的,咱们家几时缺过?倒像是多了不得似的,让你噼哩啪啦都倒出来了。今晚上你要不多吃两碗,把嘴堵上,我倒不依。”
赵絮嘻嘻笑着抱住赵素胳膊:“要是三姐亲自下厨,我吃三碗都无妨!”
大伙笑起来,大奶奶余氏抚着胸口笑称:“怕了怕了,这样吃法,咱们家怕是真要出个虎女。不过话说回来,素姐儿,我们都等着你发话呢,今晚上你是掌厨还是不掌厨?”
赵素拖了椅子坐下:“这有什么难的?你们点菜,想吃什么都给你做过来!”
“你呀,可不用等了,他们这里菜单早就写好了。”
赵萦说着从茶几上拿了张墨迹未干的纸,上面果然写了好几道菜名。 赵素扫了下,就交给小菊:“你吩咐厨下备菜,我回头就来。”
赵萦也吩咐:“我母亲早睡,多半不会来的。回头去请请三婶四婶,还有兄弟姐妹们,晚上咱们就在这儿开席。就这样咱们几个吃不了这么多,把这些菜各房里都分些,让二叔三叔四叔和太太们都尝尝。”
“我母亲怕是也来不了,这几日总说胃里不痛快。”
赵絮这样说。 大奶奶余氏是过来人,想了下就说:“请陈大夫来看过吗?”
“看过了,陈大夫说无妨呢,还跟母亲眉开眼笑的。”
大伙心里就有谱了,赵萦想了下:“对了,让厨下把那螃蟹什么的,每样也送一份给陈大夫吧。”
赵素听到这儿忍不住朝她看去一眼,果然是要当大少奶奶管家掌事的人,就是想得周到。 完了她想了想,又往在座几位看过去:“咱们家跟吏部郎中唐由家有来往吗?”
余氏正准备喝茶,听到这儿抬头:“什么事?”
赵素听了有谱,就唤上她到外头,在庑廊尽头道:“大嫂跟唐家熟么?”
“还行。唐由的二女儿,认了我母亲作干娘。我们时有往来。”
“这么巧?”
赵素便不迟疑了,说道:“唐家和程家之前有桩婚约,但是因故黄了,我想知道,唐由这位大公子,对程家这位未婚妻有什么看法?”
“你说这事。”
余氏露出恍然神情,然后凝眉说:“这是程家主动退亲的,即便是唐公子还有意,恐怕唐由也不会愿意了。都是要面子的人家,双方都又打又闹到了这份上,唐家再娶程家女儿,那不是白给人看笑话么?”
赵素眉头眼见着苦恼起来。 余氏道:“你打听这干嘛?”
“我就是不想他们两家闹掰嘛。”
皇帝答应过会好好安抚程家,当然不是为了王胤,而是为了将事情影响减到最低,赵素想来想去,就想到唐家还有没有可能接纳程竺云,毕竟他们家受陆太后的影响,思想不像某些人那么古板。余氏这一解释,她便觉得这条路也确实走不通了。 那程竺云又怎么办呢? 她有权利获得幸福的,按照这个时代的例行做法,大概就是把程竺云干脆嫁给王胤。可是到底他是害得程竺云至此的人啊,被迫嫁给一个男人,还是夺了她身子的男人,可总不是什么舒心的事啊。就为了名声,所以忍气吞声吗? “是太后也在头疼这事吧?”
余氏猜道,“我倒是可以去唐家帮你探探口风,但这事落谁谁都不会愿意,我便是去了,也注定没什么用。”
“我知道。”
赵素搔了下头,“我明儿先去程家看看吧。”
不嫁王胤,到底只是她的想法,也许程家最终愿意走这条路呢?还是先听听他们的说法为好。 “姑娘,您在这儿呢,厨下都准备好啦。”
小菊追到了跟前来。 “这就去!”
赵素挽着袖子转身,余氏却眼疾手快拉住她:“威远侯要回府了,你知道吗?”
赵素愣了下:“知道。怎么了?”
余氏微抿唇,看了眼转头就跟丫鬟唠磕去了的那头的小菊,缓声道:“我听说,延平郡主也会回来。”
赵素再顿了下,问:“那又如何?”
余氏微讷,片刻后把手放了,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就是唠个闲话。”